“云风倦日情空涌,恰如昨日玉箫笛。”
……
皇后见玉箫缓步踏入马球场,眉眼间顿时浮起一丝温婉的笑意,当即抬手轻招,示意她近前来……
张皇后箫箫可算来了,快坐本宫身边。
玉箫提着襦裙,脚步轻快地小跑至御座旁。
发间的银铃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发出清脆的轻响,仿佛在为她的急切步伐添上一抹灵动的韵律……
玉箫娘娘,数月未见,箫箫可惦记您呢。
张皇后你这巧嘴丫头。
皇后纤细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随后,她抬起头,目光如流水般滑向立在阶下的禾如非……
张皇后今日马球会办得热闹,不知飞鸿将军可愿下场露两手?
禾如非按剑行礼,玄色劲装勾勒出笔直而挺拔的身形,仿佛一株孤松立于风中……
禾如非娘娘,今日赛制需男女搭档。
禾如非箫箫既不能上场,末将自不便与旁人组队。
话音尚未散去,袖口便已被玉箫悄然扯动了一下。
那动作轻微得仿佛一阵风掠过,却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急切与隐秘,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
皇后凝视着二人交握的指尖,唇角悄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
她微微倾身,发间的珠翠随之轻颤,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响。
随后,她贴近玉箫耳畔,温热的气息伴随着低语如春风拂过,却又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
张皇后说起来,你二人成婚有段时间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
玉箫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霞,她轻咬着唇,将帕子在指尖绞得愈发紧了,头也低垂下去,仿佛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皇后见她羞得连耳垂都染上了一层浅粉,眉眼间尽是窘迫与无措,不由得轻叹一声,只得无奈地挥了挥手……
张皇后罢了罢了,你们两家父母都不催,本宫倒成了多事的。
说罢,她轻挥衣袖,示意侍女上茶。
那一瞬间,腕间的翡翠绞丝镯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细碎而夺目的光芒,仿佛藏着一汪澄澈的幽潭,微微颤动间诉说着无声的雅致与不凡。
皇后凝视着缓缓西沉的落日,余晖洒在她的面庞上,映出一抹淡淡的怅然。
她忽然转过头,目光在四周轻轻一扫,低声问道……
张皇后怪了,明姝这孩子怎的还不见人影?
玉箫是在说嫂嫂吗?
玉箫顺着皇后投来的目光望去,只见陆明姝的席位空空如也,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气息,却独独少了那个人的身影。
空气里似乎弥漫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令她心头微微一沉。
玉箫许是与人说话误了时辰,我去寻她来。
话音未落便起身拽了拽禾如非的衣袖,不等他反应便拉着他往花廊方向走,襦裙下摆扫过阶前青石,惊起了几只衔着落花的蜂蝶。
当玉箫终于寻到陆明姝时,眼前的情形却远非她所料。
她并非因与人交谈而耽搁了时间,而是被奚霁雪带着一群人围堵在廊下,进退不得。
只能僵持在那里,如同落入网中的蝶,纵然拼命挣扎,也难以脱身。
陆明姝性子温润如水,即便心中已有不悦,却也不愿在马球会上当众发作,令奚霁雪陷入难堪之境。
她眉眼低垂,指尖轻抚着马鞭,将心底的波澜压了又压,只以一抹浅笑掩过所有情绪,仿佛云淡风轻,无事发生。
然而,在奚霁雪眼中,这番举动却被解读为惺惺作态、软弱无能。
她毫不留情地直言,这般性子的人,根本不配与渤海昭昀相提并论。
玉箫她配不配轮不到你说了算。
玉箫见陆明姝脸色渐沉,小跑上前。
这些贵女见到来人是渤海郡主,顿时收敛了先前的倨傲,不敢再有所阻拦,忙不迭地让出一条通路。
然而,她们的目光却似不经意般,一次次地掠向禾如非,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揣测,仿佛要从他的神情中窥出什么端倪来。
陆明姝见玉箫找来,忙问……
陆明姝是皇后娘娘让你寻我的吧?都怪我被绊住脚,让娘娘久等了。
玉箫嫂嫂别这么说,错不在你。
玉箫说着看向奚霁雪……
玉箫奚三小姐,你未出阁又无朝廷封赏,可我嫂嫂是渤海王世子妃,陛下亲封的三品诰命。
玉箫她性子好不愿与你计较,不代表你能随意羞辱……
奚霁雪渤海玉箫,若不是你告诉渤海王妃……
奚霁雪的话语还未落定,玉箫已悄然对惊蛰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惊蛰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跨前一步,抬手便是狠狠一巴掌,将那未尽之言生生拍散在空气中。
玉箫奚霁雪,你既还心存妄念,不如今日当着各位小姐和我嫂嫂的面,把话都说清楚,省得你四处发疯。
玉箫冷声道……
玉箫你姑姑是奚贤妃,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奚家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
玉箫而我渤海王府,作为开朝以来首个异姓王府,本就位高权重。
玉箫若再与奚家联姻,只会让陛下猜忌我们有不臣之心。
玉箫为了家族未来,我只能这么选——换作是你,恐怕也会如此。
奚霁雪借口!
奚霁雪全是借口……昭昀哥哥明明……明明……
玉箫你是想说他明明喜欢你?
玉箫挑眉……
玉箫可奚三小姐想过没有,不过夸你诗写得好,就一定是倾心想娶你?
玉箫说句粗俗话,他若夸青楼妓子几句,难道也要娶回家?
玉箫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说罢,玉箫拉过陆明姝的手,与禾如非一同往皇后处去了。
见了皇后,无论是玉箫、陆明姝,还是禾如非,三人都默契地未提与奚霁雪的争执。
皇后在后宫多年,岂会毫无察觉?
只是见孩子们都未多言,便也按下了问话的心思。
陆明姝远远望见马球场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渤海昭昀正挥动球杆,动作潇洒利落。
她凝望着,唇角不自觉地悄然扬起,一抹浅笑如春风拂面般浮上脸庞。
片刻后,她缓缓起身,轻声道……
陆明姝我去更衣,同昭昀一道上场。
临走前,她看向玉箫……
陆明姝箫箫,你今日不下场吗?你打马球的技艺,可不输你哥哥呢。
玉箫嫂嫂要和哥哥一起上场?
玉箫眼睛骤然一亮,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令人振奋的信号。
见陆明姝微微颔首,神情间透着几分默许,她不由得心下一喜,随即转过头去,目光投向禾如非,似要将方才的念头付诸行动……
玉箫不如我们也一同上场吧?
禾如非有些担忧……
禾如非你的身体,真能打马球吗?
玉箫我只是身子弱些,又不是连马球都打不得。
玉箫眼底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玉箫一起上场吧,瞧瞧到底是哥哥、嫂嫂更厉害,还是我们更胜一筹。
禾如非凝视着玉箫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心绪似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片刻的静默后,他缓缓颔首,神情间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与笃定,仿佛这一决定已在无声中酝酿许久,只待这一刻落定尘埃……
禾如非好。
玉箫平日里鲜少着劲装。
待她更衣归来,一身柚青色劲装裹身时,禾如非忽觉眼前人气质陡然一变。
往日里萦绕周身的清婉尽褪,此刻眉宇间英气崭露,腰肢束得利落,袖摆随动作轻扬。
那股子飒爽劲竟与渤海氏将门女儿的风骨隐隐相合,倒叫人瞧出了几分巾帼气度。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