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幕

第二天，清晨

霍雨浩睁眼，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强烈的十分舒适感，让霍雨浩轻哼了一声，缓缓睁眼一对蓝色的眼眸，不同于昨晚，那种极为空虚没有光芒，此刻那一对眼眸再一次有了光，不，更准确的讲这对眼眸里的光比之王冬儿自尽沉睡之前与王冬儿还是情侣时的眼眸还要明亮，还要充满坚毅。

（好久，没有睡的这么好了。）

霍雨浩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可以说是自王冬儿沉睡以来，他睡的最好的一次觉。

而与此同时，在放下王冬儿之后，霍雨浩有种极为轻松的感觉，整的人就防佛摆脱了某种束缚一般。

（好奇怪，为什么在放下之后，我会有种极为轻松的感觉，就好像是摆脱了某种控制一样。）

霍雨浩一边想着，一边从床上下来，来到门口，将营帐的门帘掀起，让外界的新鲜空气流通进来。

霍雨浩刚出来，就看到了隔壁营帐口，唐舞桐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下王冬儿，还是怎么，霍雨浩在看到唐舞桐那与王冬儿基本上一模一样的身影后，内心极为很平静。

唐舞桐此时站在晨光里，粉蓝色的长发被微风拂起，粉蓝色眼䏬依旧如往常般疏离而清冷。

出于礼貌，霍雨浩平静向唐舞桐的方向点了点头，淡淡道：“早。”

唐舞桐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更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一时竟有些愣神。片刻后，她轻轻颔首，低声回了一句：“……早。”

霍雨浩眸光微动，心底闪过一丝诧异——这是自她“归来”后，第一次回应他的问候。但他并未多想，只是礼貌地侧身让开一步，随后便径直朝食堂方向走去，背影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唐舞桐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奇怪。

(——他今天……怎么这么平静？)

以往每次相遇，霍雨浩的目光总是带着隐忍的期待，哪怕她再冷淡，他也会固执地试图靠近。可今天，他的眼神却像一潭静水，毫无波澜，甚至……连看她的时间都比往常短了许多。

她抿了抿唇，心底莫名泛起一丝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抽离，空落落的，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丝不安。

——就好像……一个陪伴了自己很久、对自己极好的人，突然离开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唐舞桐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却又很快松开。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明明……并不在意他。

摇了摇头，她将杂念抛到脑后，迈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可不知为何，清晨的风似乎比往日更冷了些，吹得她指尖微微发凉。

霍雨浩走进食堂时，晨光刚刚洒满营地。他沉默地取了一碗粥，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低头一口一口地吃着，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

没过多久，唐舞桐也走了进来。她端着餐盘，目光下意识地在食堂内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霍雨浩身上。她微微蹙眉，似乎对自己这种下意识的举动感到不解，但还是选了个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

然而，即便隔着几张桌子，她的视线仍时不时地瞥向霍雨浩。

(——他今天的状态……太奇怪了。)

(——不就是武魂融合失败了吗？)

她心里有些烦躁，甚至隐隐有些不安。武魂融合本就是极为罕见的事情，失败也很正常，可霍雨浩的反应却像是……彻底放弃了一般。

她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粥，却没什么胃口。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会一直看着她。

想到这里，她猛地一怔，随即有些恼怒地咬了下唇。

——她为什么要关注他的态度？

——她明明……根本不在意他。

可即便这么想着，她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再次投向霍雨浩的方向。

霍雨浩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安静地吃完最后一口饭，起身离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感，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唐舞桐盯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就在这时，江楠楠和徐三石并肩走进食堂。两人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那里的唐舞桐，对视一眼后，走了过去。

“舞桐，怎么一个人坐这儿？”江楠楠微笑着问道。

唐舞桐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今天早上霍雨浩的异常表现，以及昨晚武魂融合失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徐三石听完，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糟了！”

“怎么了？”唐舞桐疑惑地看向他。

徐三石却没有回答，只是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找他”，便快步冲出了食堂。

唐舞桐怔了怔，转头看向江楠楠：“他这是……？”

江楠楠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舞桐，有些事情，或许你该知道了。”

……

江楠楠将霍雨浩的过往缓缓道来——王冬儿的沉睡与失忆、秋儿的献祭、他如何在绝望中挣扎、又如何以为唐舞桐就是王冬儿而重新燃起希望……

唐舞桐听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闷得发疼。

——原来……他曾经那么深爱着王冬儿。

——原来……他以为她是她。

——原来……武魂融合的失败，对他而言，意味着最后的希望破灭。

她突然明白了霍雨浩今天的平静从何而来——那不是释然，而是彻底的心死。

一种莫名的酸涩感从心底涌上来，她甚至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怜悯？愧疚？还是……某种更复杂的感情？

“我……先回去了。”她低声说道，起身离开。

江楠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

另一边，霍雨浩站在营地边缘的一棵树下，目光平静地望着远方。

徐三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雨浩！你……你没事吧？”

霍雨浩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能有什么事？”

“你别骗我！”徐三石急道，“武魂融合失败的事我都知道了！你……”

“我真的没事。”霍雨浩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只是有点累。”

徐三石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可那双深邃的蓝眸平静得让他心惊。

“雨浩，你……”

“三师兄，我真的没事。”霍雨浩再次强调，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不用担心我。”

徐三石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一定要跟我说。”

霍雨浩点了点头：“嗯。”

徐三石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霍雨浩重新望向远方，天边的云层缓缓流动，阳光透过缝隙洒落，映在他的脸上，却仿佛照不进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静静地站着，像一尊雕塑，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