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2）

轩梓文的实验室内，时间仿佛被那尊暗金色的九级魂导炼丹炉缓缓吞噬。霍雨浩盘膝坐在炉前，身形稳如磐石，唯有那双凝视着炉火的紫金色眼眸，偶尔会随着火焰的跃动而微微闪烁。赤金色的龙焰在炉底安静燃烧，将炉壁上的符文映照得如同流动的熔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热量，却又被丹炉本身强大的魂导法阵牢牢锁住，只在炉体周围形成一圈扭曲的光晕。

（火龙龙力果然比普通魂力温和得多，这股灼热中带着一丝灵性，像是活物……操控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得心应手。）

他分出一缕极其纤细的精神力，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丹炉内部。在那片被高温和药力充斥的空间里，几团颜色各异、闪烁着莹莹宝光的药液精华，正如同害羞的精灵般悬浮着。万年青玉竹的晨露呈现出清澈的碧色，散发着清凉的生命气息；九心海棠的花瓣则化作一团暖粉色的光晕，柔和而坚韧；龙血芝的根须则是一滴浓缩的暗红，蕴含着磅礴的血气。

霍雨浩屏息凝神，开始引导这些属性各异的药液缓缓靠近。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过程，需要同时对龙焰的温度和精神力进行微调，快了会导致药性冲突产生杂质，慢了则可能让精华流失。他的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在下颌处悬停片刻，最终滴落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碧竹晨露的凉意需要先用文火慢慢化开，才能与海棠的温润相融……龙血芝的血气最烈，必须等到最后，用猛火瞬间激发其活性，再迅速与前者融合……时机，关键是时机。）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一股极其清淡、却异常纯正的药香，终于顽强地穿透了丹炉的密封，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这香气初闻似有若无，带着竹叶的清新和海棠的淡雅，但细细品味，又能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气血隐隐躁动的热意，那是龙血芝开始被炼化的征兆。

一直静立在不远处阴影中的叶骨衣，早在霍雨浩来到了轩梓文的实验室前，叶骨衣就来了，过来帮轩梓文整理些材料，轻轻吸了吸鼻子。她那清冷的脸庞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这药香与她以往闻过的任何丹药都不同，没有刺鼻的烟火气，也没有霸道的药力冲撞感，反而给人一种浑然天成、内蕴灵机的感觉。她不由得将目光再次投向霍雨浩的背影，看着他紧绷的肩线和被汗水浸湿的后背。

（雨浩竟真的懂得如此玄妙的炼丹术……这药香纯净得不可思议，只是这过程，似乎比激战一场还要耗费心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药香逐渐变得浓郁起来，几种不同的香气已经完美地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炉内的赤金色火焰，在霍雨浩精妙的操控下，时而如春风般温和萦绕，时而如夏日骤雨般猛烈冲击。丹炉内部，那几团药液精华已经彻底融合成了一团拳头大小、呈现出瑰丽七彩光泽的粘稠液体，正在高温下缓缓旋转，不断浓缩、提纯。

霍雨浩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长时间维持这种极限的精微操控，对他的精神力和魂力都是巨大的考验。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因为他能感觉到，炉内的药液正在朝着最终成丹的方向稳步迈进。

（快了……杂质已被剔除九成以上，药性完美融合，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凝聚药力，凝聚成丹）

他心念一动，操控着那团赤金龙焰的火势猛地向内一收，温度不降反升，集中灼烧在那团七彩药液的核心！这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如同锻打宝剑的最后一道淬火，成败在此一举！

实验室内的药香瞬间变得无比浓郁，仿佛化为了实质。就连站在门口的叶骨衣，都感觉周身魂力似乎受到牵引，微微活跃起来。

霍雨浩咬紧牙关，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炉火与药液之上，等待着那最终的蜕变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