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周围杂草丛生。警车的红蓝灯光在黄昏中闪烁，给这片荒凉之地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霍雨浩和唐舞桐站在警戒线外，焦急地等待着警方的最新消息。
"信号确实来自里面。"一名警官指着平板电脑上的红点，"但建筑结构复杂，可能有埋伏。"
霍雨浩眯起眼睛打量这座废弃的厂房。三层高的灰色建筑，窗户大多破碎，墙面上爬满了藤蔓。这里曾是林氏集团最早的工厂，后来因环保问题被关闭，没想到成了林世诚最后的藏身之所。
"有动静！"唐舞桐突然指向二楼的一个窗口。
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警察们立刻警觉起来，特警小队迅速分成两组，从前后两个入口突入。
霍雨浩的手机再次响起，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他按下接听键和免提：
"霍雨浩，你果然来了。"林世诚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嘶哑，"真是孝顺的儿子，追着杀母仇人不放。"
霍雨浩的手指攥紧了手机："自首吧，林世诚。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逃？我为什么要逃？"突然，他的语气变得阴冷，"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胆量面对面谈谈。三楼东侧车间，一个人来。否则...那些警察的安全我可不能保证。"
电话挂断了。霍雨浩和唐舞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他在威胁警方。"唐舞桐低声说，"我们必须警告他们。"
霍雨浩点头，正要去找警官，突然厂房内传来一声巨响——爆炸！
震波让地面都微微颤动，三楼的几个窗户喷出火光和浓烟。警察们立刻通过无线电联络突入的特警，但通讯受到了严重干扰，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喊声和杂音。
"霍雨浩！"唐舞桐抓住他的手臂，"我们得做点什么！"
霍雨浩的目光锁定在三楼东侧——那里还没有被火焰波及。他迅速做出决定："我去找他。你留在这里联系陈云华和警方支援。"
唐舞桐坚定地摇头："不，我们一起。"
没时间争论。霍雨浩抓起两瓶警车上的矿泉水，浸湿手帕捂住口鼻，然后拉起唐舞桐冲向工厂侧面的消防梯。梯子锈蚀严重，但还能承受他们的重量。
二楼浓烟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他们弯腰前行，避开明火，向东侧移动。楼梯间已经部分坍塌，但还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可以上到三楼。
"小心。"霍雨浩护在唐舞桐前面，试探着踩上摇摇欲坠的楼梯。
三楼的情况稍好，火势还没有完全蔓延到这里。东侧车间的大门半开着，里面昏暗安静，与外面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霍雨浩示意唐舞桐躲在门边，自己先探头查看。车间中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背对着门，坐在一张破旧的办公椅上，面前是一个小小的监视器，显示着工厂各处的画面。
"林世诚。"霍雨浩冷静地唤道。
老人缓缓转过身。即使在这种境地，林世诚依然穿着考究的西装，只是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现在散乱地搭在额前。他的眼睛依然锐利如鹰，但眼角的皱纹和嘴角的下垂透露着疲惫和衰老。
"霍雨浩。"林世诚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还有唐小姐。真是勇敢，或者说...愚蠢。"
霍雨浩保持警惕，没有踏入房间："警察马上就到。投降吧。"
林世诚笑了，那笑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投降？为了什么？为了接受那些虚伪的审判？"他摇摇头，"我林世诚一生从不向任何人低头。"
唐舞桐注意到他手中握着一个小型遥控器："你在工厂里装了炸弹？"
"聪明的小姑娘。"林世诚赞赏地点头，"不过别担心，只是些小玩意儿，足够制造混乱，不会伤及无辜。"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我只想和你们聊聊，在一切结束之前。"
霍雨浩向前一步："聊什么？你如何谋杀我母亲？如何威胁戴浩？还是如何陷害唐三？"
林世诚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但还不够多。"他转向唐舞桐，"尤其是你，唐小姐。你真的了解你父亲吗？"
唐舞桐的下巴微微抬起："比你了解。"
"1998年海南项目。"林世诚慢慢地说，观察着她的反应，"你知道你父亲在那做了什么吗？"
霍雨浩打断他："别想挑拨离间。我们不会上当的。"
林世诚不以为意："问问唐三，为什么要突然卖掉建材子公司。问问那些消失的质检报告。"他冷笑一声，"在这个行业里，没有人是完全干净的。"
厂房突然剧烈震动，又一声爆炸从楼下传来。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片，一根横梁砸在门口，差点堵住他们的退路。
"时间不多了。"林世诚看了看手表，"最后的机会，霍雨浩。我可以告诉你母亲临终前说了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入霍雨浩的心脏。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你知道？"
"当然。"林世诚微笑，"她最后见的人就是我。"
唐舞桐感觉到霍雨浩的身体瞬间绷紧，急忙拉住他的手："他在撒谎！别上当！"
林世诚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认得这个吗？"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站在天文望远镜旁——正是霍云儿。霍雨浩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母亲的照片。
"她求我放过你。"林世诚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几乎带着怜悯，"说你是无辜的。我答应了。"他耸耸肩，"看，我信守了诺言。"
霍雨浩的眼中燃起怒火："然后你杀了她。"
"商业决策而已。"林世诚冷漠地说，"她知道的太多。"他转向唐舞桐，"就像你母亲一样。"
又一波爆炸震动整栋建筑，这次更近。一块天花板砸在林世诚身后的监视器上，火花四溅。
"我们得走了！"唐舞桐拉着霍雨浩的手臂，"这栋楼要塌了！"
林世诚却纹丝不动，仿佛对周围的危险视而不见："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大笑起来，"林悦已经带着所有关键证据离开了。即使我死了，游戏还会继续。"
霍雨浩最后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再纠缠。他拉着唐舞桐转身向门口跑去，身后传来林世诚最后的喊声：
"问问唐三海南的事！问问他为什么不敢告诉你！"
走廊已经被浓烟和火焰吞没。霍雨浩护着唐舞桐，弯腰前行。突然，一声巨响从上方传来——整个屋顶开始坍塌！
"小心！"霍雨浩猛地将唐舞桐推到一根坚固的立柱后面，自己却被飞溅的钢筋划伤了背部。
"霍雨浩！"唐舞桐惊叫，看到他白衬衫上迅速洇开的鲜红。
"没事，皮外伤。"他咬牙坚持，"继续走，楼梯在前面！"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到楼梯口，却发现下去的路已经被火焰封锁。浓烟呛得他们不停咳嗽，视线越来越模糊。
"这边！"唐舞桐发现了一条紧急通道的标志，指向右侧的一条狭窄走廊。
他们沿着走廊狂奔，身后的火舌紧追不舍。紧急出口的门被锁住了，霍雨浩用肩膀猛撞几下，终于破门而出。
外面是一个金属逃生梯，已经锈蚀得厉害，但此刻是唯一的生路。唐舞桐先下，霍雨浩紧随其后，梯子在他们的重量下发出不祥的吱呀声。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地面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三楼传来——整个东侧车间被火球吞没。冲击波让逃生梯剧烈摇晃，最后几米处直接断裂，两人摔在了下方的草地上。
"霍雨浩！"唐舞桐顾不上自己的擦伤，立刻爬起来查看他的伤势。
霍雨浩的背部伤口被撕裂得更大了，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衬衫。他的脸色苍白，但意识还清醒："林世诚...他还在里面..."
唐舞桐抬头看向三楼，那里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即使林世诚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消防车和救护车终于赶到。医护人员迅速将霍雨浩抬上担架，唐舞桐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只是皮肉伤。"医生检查后说，"但需要立即止血和缝合。"
临时医疗帐篷里，唐舞桐帮医生剪开霍雨浩的衬衫，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钢筋划出的口子又深又长，从右肩一直延伸到腰部。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傻瓜..."她轻声责备，手指却温柔地帮他擦拭周围的鲜血，"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霍雨浩趴在担架上，忍着消毒液的刺痛："本能反应。"他试图轻描淡写，但声音因疼痛而紧绷。
唐舞桐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滴在他的背上。霍雨浩微微侧头，用指尖接住一滴泪水，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动作——他将那滴泪水送到唇边，轻轻一吻。
"别哭。"他轻声说，"我们安全了。"
医生咳嗽一声，识趣地转身去拿缝合工具。唐舞桐俯下身，在霍雨浩没受伤的那侧肩膀上轻轻一吻："谢谢你保护我。"
霍雨浩的嘴角微微上扬："任何时候。"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陈云华匆匆走进来，脸色凝重："林悦逃走了。她趁爆炸混乱时开车冲出了封锁线。"
唐舞桐想起林世诚临死前的话——"林悦已经带着所有关键证据离开了"。
"她会报复的。"霍雨浩冷静判断，"尤其是对戴浩和唐三。"
陈云华点头："我已经安排加强保护。你们也需要小心。"
医生开始为霍雨浩缝合伤口，唐舞桐不得不退到一旁。她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被一针针缝合，想起林世诚提到的"海南项目"，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父亲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还是这只是林世诚的离间计？
缝合结束后，霍雨浩被允许坐起来。医生给他打了破伤风针，开了抗生素和止痛药。唐舞桐帮他穿上备用衬衫，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在想什么？"霍雨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沉默。
唐舞桐犹豫了一下："林世诚说的...关于我父亲的事..."
霍雨浩握住她的手："别被他影响。人在绝境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但如果..."唐舞桐的声音很小，"如果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呢？"
霍雨浩沉思片刻："那就面对它。无论真相如何，我们一起。"
陈云华走过来，递给他们两杯热茶："警方找到了林世诚的遗体。他身边有一个保险箱，里面是一些文件和一个U盘。"
"证据？"霍雨浩立刻问道。
"部分吧。"陈云华点头，"主要是近些年的商业欺诈记录。关于你母亲和唐太太的案子...只有一张照片和几页笔记。"
唐舞桐想起那张霍云儿站在望远镜旁的照片："他为什么带着那个？"
"谁知道呢。"陈云华摇头，"也许是对过去的执念，也许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炫耀。"
夜色已深，工厂的火势终于被控制住。警方完成了初步调查，确认林世诚死于爆炸引发的坍塌，系自杀行为。记者们闻讯赶来，但陈云华安排他们从另一个入口离开，避开了媒体的围堵。
回程的车上，霍雨浩因止痛药的副作用而昏昏欲睡。唐舞桐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车窗外的上海灯火通明，仿佛刚才的生死危机只是一场噩梦。
但唐舞桐知道，这不是结束。林悦逃脱了，带着未知的"关键证据"；林世诚临死前埋下的怀疑种子，也在她心中悄然生根。
她低头看着霍雨浩安静的睡颜，想起他为保护自己而受的伤，想起他毫不犹豫的信任...无论前方还有什么风暴，至少他们不再孤单。
车子驶过黄浦江大桥，水面上倒映着城市的万千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唐舞桐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那架望远镜，也叫"星辰"...或许，这就是母亲们留给他们的指引——在黑暗中，总有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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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眠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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