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冉刚一起身,手腕便被张桂源一把攥住。下一瞬,她整个人被他按回凳子上,紧接着被猛地揽进怀里,张桂源的双臂紧紧地将她圈住。
泉冉干嘛呀……
泉冉挣扎着想要脱身,可他的手臂却像铁箍似的越收越紧。他的手掌牢牢扣在她的肩膀上,让她连一丝空隙都找不到。
张桂源你都哭成这样了……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入泉冉耳中,带着一种他自己似乎都没察觉到的慌乱。温热的气息透过发丝拂过她的头顶,那语气像是质问,又更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张桂源还去哄他?
泉冉被他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胸口起伏间却能明显感到他的心跳比自己的还要急促。她没说话,而张桂源也没有松手,反而把怀里的人又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仿佛是在护住一只受伤的小兽。泉冉听见他喉咙深处压抑的低鸣声,同时感觉到他指尖在自己背上轻微摩挲——这是他紧张时惯有的动作。他的动作很轻,甚至有些笨拙,就像一个不善言辞的大哥哥试图用触碰传递安慰。
然而泉冉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这里。杨博文孤零零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他没有父母、没有家人,甚至没有朋友,只有她了。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忍耐,用力挣开张桂源的怀抱,转身冲了出去。
走廊尽头,杨博文倚靠在窗台旁,白色的校服袖子被揉得凌乱不堪,眼眶红得像火烧一般。泉冉跑过去站在他面前,嘴巴张了又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哭泣哽咽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杨博文低垂着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她只能埋着脸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哭喊:
泉冉你干嘛啊……我……我要跟你做朋友的!
杨博文的目光落在她发顶微微颤抖的细绒毛上,听到这句夹杂着哭腔的“要跟你做朋友”,喉咙突然收紧。他向前踉跄半步,几乎是本能般地伸出手,将泉冉拉进了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抖得厉害,几乎不成语调:
杨博文别丢下我就好……别让我一个人……
泉冉的哭声闷在他的胸膛里,拳头却揪得更紧了,死死抓住他背后的校服,好像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杨博文将脸埋进她的发间,冰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悄无声息地浸湿了她的肩膀。
不远处的楼梯口,张桂源停下脚步,手中抱着的练习册微微倾斜。他望着两人交叠的身影,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晃动的轮廓。他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那股清甜伴随着一丝酸涩,在舌尖缓缓化开,弥散至整个口腔。
张桂源靠在楼梯扶手边,指尖无意识地揉着糖纸边角。薄荷糖的凉意从舌根漫到喉咙,却压不住胸腔里泛起的涩意。他看着走廊尽头那两个挨得极近的身影——泉冉的肩膀还在微微发颤,杨博文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一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