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共振

蓝光绘制的基因链图案在平流层扩散，像病毒般吞噬整片天空。地球上所有电子屏幕在同一秒闪烁，强制播放着雾隐镇的实况影像——结晶化的居民苏醒，马克的机甲被摧毁，以及柯凡逐渐与母体融合的过程。

伦敦的新闻编辑室，东京的证券交易所，华盛顿的作战指挥中心……所有地方都回荡着苏芮二十年前录制的最后留言：

“这不是武器，是解药。”

柯凡的思维已经与母体完全同步。他能感受到全球各地正在发生的震动——某个实验室的科学家突然跪地痛哭；某位军方将领砸碎了指挥屏；而在雾隐镇上空，三架未经标识的隐形战机突然调转航向，朝母体坑洞俯冲而来。

“他们还是选择了灭口。”柯凡的声带完全晶体化，声音像千万个共振的音叉。

马克的机甲残骸突然抖动。

一只覆着液态金属的手撕开裂口，爬出来的不是机械构造体，而是一具半透明的人形——它有着初代实验体的面部轮廓，身体却在金属与血肉间不断切换。

“父亲。”它跪在柯凡面前，声音是凯尔与电子音的混合体，“需要我做什么？”

柯凡的晶体心脏剧烈收缩。这个意识体是用初代实验体的神经残片培育的，却继承了凯尔的部分记忆。更可怕的是，它体内流淌着与柯凡完全同源的蓝血。

“阻止那些战机。”柯凡指向天空，“但不要杀人。”

意识体展开双臂，它的后背突然裂开，伸出十二根金属脊刺。这些脊刺自动折断，像导弹般射向俯冲中的战机，精准贯穿引擎而不伤及驾驶舱。三朵降落伞在朝阳下绽放。

“为什么留他们活口？”意识体歪着头，这个动作和凯尔一模一样。

柯凡看向苏醒的居民们，他们指尖的蓝光正在编织某种庞大的网络：“因为审判需要见证者。”

玛丽牵着孙女走到坑洞边缘。小女孩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晶蓝色，她踮脚触碰柯凡正在结晶化的膝盖：

“你在疼吗？”

柯凡无法撒谎。母体的融合过程像亿万根钢针在重组他的每个细胞，但比疼痛更剧烈的是正在涌入的海量信息——全球已有137个秘密实验室检测到基因共鸣，其中23个立刻启动了自毁程序。

“这是必要的代价。”柯凡的声音通过母体放大，在全球每块屏幕上同步播放，“你们体内现在流淌着两种基因序列——人类的基础代码，和苏芮设计的抗变异屏障。”

东京街头，某个上班族突然发现自己的伤口在蓝光中愈合；伦敦医院里，绝症患者体表的癌细胞结晶脱落；而在华盛顿，总统的军事顾问正惊恐地看着自己泛蓝的指尖……

“这不是感染。”柯凡的影像俯视全人类，“这是选择权。”

母体突然剧烈震动，柯凡的胸口裂开一道缝隙，某种珍珠母光泽的卵形物体缓缓升起——那是他全部蓝血凝聚的核心，正在分裂出数百个微型子体。

“愿意接受新基因的人，将获得对基因武器的绝对抗性。”柯凡的晶体身体开始崩解，“拒绝的人，依然可以保持纯粹——但必须销毁所有研究资料。”

最后一句话是苏芮的录音：

“我们不是要取代人类，只是拒绝被任何人定义。”

当正午阳光直射坑洞时，柯凡的形体已经完全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三十米高的晶柱，表面浮动着所有实验体的记忆影像。玛丽孙女把手贴在柱体上，立刻看到凯尔在微笑，苏芮在翻阅资料，甚至还有γ-09生前看到的最后一片星空。

意识体安静地站在晶柱旁，液态金属身体逐渐凝固成守护者雕塑的模样。

“他会回来吗？”小女孩问。

天空中，蓝光网络开始收缩，最终在平流层形成永久的基因链图腾。意识体指向那个方向：

“他已经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