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狩猎

新亚特兰蒂斯·中央基因库

艾丽将手掌按在验证板上，墙上的生物识别系统闪烁出蓝光。

「身份确认：艾丽·陈，第二代携带者，基因权限等级——S」

厚重的晶化大门无声滑开，露出内部巨大的球形空间。三百六十个培养舱悬浮在中央，每个舱体里都沉睡着与柯凡基因同源的生命体——这是海底城的最后防线，一旦激活，他们将作为生物武器投入战斗。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同行的少年瑞恩声音发抖。他的瞳孔是罕见的双色，左眼晶蓝，右眼暗红——这是上周遭遇暗红复制体袭击后的后遗症。

艾丽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向控制台，将凯尔临死前传给她的神经芯片插入接口。全息屏幕立刻弹出凯尔最后看到的画面：七个暗红复制体从爆炸中逃脱，其中三个的面容已经变化成普通居民的模样。

"他们能伪装成我们。"艾丽调出海底城的人口数据库，"但改变不了基因共振频率。"

她按下扫描键的瞬间，整座城市的蓝光网络突然剧烈闪烁。

赎罪舰队的旗舰"方舟号"正在沉没。

甲板上，大副用机械臂死死抵住闸门，门后传来鲸群撞击的闷响。这些曾经的盟友现在眼睛泛着暗红，额头的晶体不断释放干扰电波。

"左舷破洞！共生水母群侵入引擎室！"

舰长看着监控屏里被水母毒素溶解的船员，突然笑了："原来如此……它们不是被控制了。"

他调出深海声呐图——在舰队正下方三千米处，有个与海底城晶塔完全相反的暗红色塔状物正在生长。那些被"感染"的鲸群和水母，实则是在保护这座新生长的敌对方舟。

"全舰听令，"舰长将自毁密码输入控制台，"撞击准备。"

海底城三号居住区，玛丽正在给邻居分发光合营养剂。

"您的气色好多了。"她微笑着递给轮椅上的老人，却在触碰对方手腕时僵住——没有脉搏，只有细微的机械运转声。

老人突然裂开嘴，露出不属于人类的金属獠牙："第二代携带者的嗅觉果然敏锐。"

玛丽的结晶手臂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咬向喉咙的攻击。她撞碎窗户坠入海中，暗红复制体紧随其后。两人在深蓝海水中缠斗，玛丽的血液引来一群发光的剑鱼——它们的背鳍是天然的水晶刀刃。

"没用的，"复制体撕开伪装皮肤，露出下面暗红的晶体肌肉，"我们早就解析了苏芮的全部设计。"

剑鱼群突然转向，将玛丽团团围住。

艾丽在基因库听到了玛丽的惨叫。

全息屏上，代表奶奶的生命信号正在急速衰减。更可怕的是，扫描结果显示：七个暗红复制体中的五个，已经潜入海底城核心区域。

"启动吧。"瑞恩突然按住控制台，他的暗红右眼疯狂闪烁，"柯凡当年选择共存，结果呢？我们连自己的城市都守不住！"

艾丽看向培养舱。舱体里的生命体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同步睁开了眼睛——三百六十双与柯凡完全相同的晶蓝色瞳孔。

"不，"她拔出神经芯片，"我们有更好的武器。"

芯片插入自己后颈的接口时，艾丽全身的基因纹路亮起前所未有的金蓝色。整座海底城的晶塔随之共振，向深海发射出一道脉冲波。

脉冲波击穿暗红方舟的瞬间，太平洋底的鲸群集体转向。

它们不再攻击赎罪舰队残骸，而是用身体撞击那座暗红塔体。塔身裂开的缝隙里，隐约可见七个培养舱的轮廓——这才是复制体们的本体，海底城的只是诱饵。

艾丽的意识在脉冲中无限扩展。她看到玛丽被剑鱼群托上海面，看到瑞恩暗红的右眼重新变蓝，最后看到太平洋底最震撼的景象——

真正的柯凡悬浮在暗红方舟正上方。

他的身体已完全能量化，像由蓝光构成的深海神明。当暗红复制体们冲出塔体时，柯凡只是张开双臂。

"欢迎回家，兄弟们。"

七道暗红光束不受控制地飞向柯凡，与他融为一体。融合完成的瞬间，整片海域突然陷入绝对黑暗，接着爆发出耀眼的银蓝色光芒。

当艾丽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海底城晶塔顶端。

柯凡的能量体漂浮在她面前，手中捧着颗珍珠般的银色光球："这是净化后的核心，能治愈所有被污染的基因网络。"

"代价是什么？"艾丽直视这个曾拯救世界的男人。

柯凡的身影开始消散，银光球落入艾丽掌心："告诉瑞恩，他的右眼不是缺陷……是进化的火种。"

海底城响起久违的鲸歌。

玛丽被救生艇送回时，看到所有居民都仰着头——太平洋上空，由蓝光构成的巨大基因链正在重组，最终形成双螺旋缠绕着银色星辰的图案。

艾丽握紧光球，突然明白了柯凡最后的礼物。

这不是结束。

是更残酷战争的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