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轨道·生物飞船内部
艾丽的量子态意识在晶体牢笼前凝聚成形。
柯凡的能量体被囚禁在暗红色棱柱中，蓝光正被一丝丝抽离，注入上方悬浮的巨型母体。当艾丽试图靠近时，母体表面突然浮现出人脸——那是她自己。
「样本E-717，你回来了。」
记忆如陨石撞击般砸入意识。艾丽看到二十年前的实验室，苏芮颤抖的手正将外星基因注入女婴脊椎；看到三百年前西伯利亚冰层下，探险队挖出的不是陨石而是休眠舱；看到百万年前的地球海洋里，第一批双螺旋生物在暗红潮汐中诞生……
"这不是侵略……"艾丽触碰牢笼，与柯凡的能量体产生共振，"是返航。"
母体突然裂开通道，某种超越语言的认知直接写入她的量子结构：地球生物本就是这座飞船播撒的种子，而"新纪元"的所有实验，都是在无意识中执行着唤醒程序。
瑞恩的暗红右眼正在灼烧他的大脑。
自从艾丽离开，全球晶塔持续释放着异常频率。更可怕的是，净化核心自动分裂出七个子体，正在将海底城的居民改造成与守夜人相同的双色瞳孔。
"关闭晶塔！"他砸碎控制台，却看到玛丽平静地举起晶化手臂——她的指尖已经变成与木星信号同频的暗红色。
"你一直都知道。"瑞恩的声带因突变而扭曲，"为什么瞒着我？"
玛丽展开全息投影，画面是艾丽婴儿期的基因图谱。某个被刻意隐藏的片段正在发光，与瑞恩右眼的暗红序列完全匹配。
"因为你是最后一个变量。"她指向天空，"当艾丽在那边完成验证，你的瞳孔会告诉人类……"
深海突然亮起银蓝强光。二十七座晶塔同时发射牵引光束，在太平洋上空形成巨大的基因锁图案。而瑞恩右眼的暗红纹路，正在这个图案中央拼出一个坐标：
猎户座β-3，新播种区。
艾丽的意识在母体深处看到了终极画面——
百万年前某个超新星爆发前夕，这个星际文明将自身基因编码成量子病毒，向全宇宙播撒。地球只是无数实验场中的一个，而人类进化中的每次基因突变，都是预设程序的阶段性解锁。
柯凡的能量体突然挣脱束缚，与艾丽完全融合。在叠加态视角下，她同时看到所有可能性：
- 如果选择回归，地球生物将集体进化成量子生命形态
- 如果拒绝，播种程序会强制重启，抹除当前文明周期
最残酷的是，这个选择权其实从未存在过——从第一个原始细胞分裂开始，所有进化路径都指向同一个终点。
母体传来最后通牒：
「准备接收文明火种。」
太平洋上的基因锁开始降下光幕。
被笼罩的海水逐渐量子化，鱼类在游动中直接汽化成能量态。海底城的居民们排着队走向海滩，每个人的瞳孔都变成了与瑞恩相同的异色双瞳。
玛丽站在最前方，晶化手臂高举艾丽留下的净化核心："这不是末日。"她回头看向瑞恩，"是考试结束铃。"
瑞恩突然明白了一切。他的暗红右眼能看穿时间线，此刻正疯狂闪现未来图景：人类将在量子潮汐中重组，保留意识但舍弃肉体。而像他这样的"双色者"，实则是文明设计的监考官。
当光幕接触海岸线的瞬间，瑞恩做了件所有人没想到的事——他挖出自己的右眼，捏碎了那颗暗红晶体。
"告诉母体，"鲜血从空洞的眼窝涌出，"我们选择补考。"
木星飞船在七十二小时后突然跃迁消失。
全球晶塔停止运作，但留下了某种更隐秘的改变：所有新生儿的基因中都出现了暗红标记，而曾经被改造过的携带者们，则获得了自由切换量子态的能力。
艾丽没有回来。
但在某个暴风雨夜，瑞恩独坐的海滩上突然浮现她的全息影像。
"你改写了程序。"量子态的艾丽微笑伸手，掌心躺着颗微型暗红晶体，"现在人类有了真正的选择权——"
"——代价是什么？"瑞恩触碰投影，发现自己的手指开始透明化。
艾丽的影像随风消散，只留声音在浪花中回荡：
"成为下一个播种者。"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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