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内的密室中，血腥气与法术激荡的焦糊味交织，形成令人窒息的浊浪。沈念安握着染血的“念渝”剑，剑锋在玄清长老的诛仙剑上擦出串串火星。程知渝的战甲早已被鲜血浸透，每一次挥剑都牵动着胸前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仍固执地将她护在身侧。
“沈念安，你执迷不悟！”玄清长老的白发被魔气吹得狂舞，“与魔族同流合污，必遭天谴！”话音未落，他身后数十名修真者同时结印，各色法术凝成光网，将两人笼罩其中。
程知渝忽然低喝一声，周身魔气暴涨。幽冥剑化作百丈黑虹，生生将光网撕裂出缺口。“念安，走！”他猛地推了沈念安一把，自己却被玄清长老的诛仙剑气扫中后背，踉跄着单膝跪地。
沈念安踉跄两步，又转身冲回来。她看见程知渝苍白如纸的面容，看见他手腕上解毒银铃已被震碎，那些承载着两人回忆的碎片，正混着鲜血渗入地面。“我不会再离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剑气却愈发凌厉，“玄清长老，今日我定要讨个公道！”
混战正酣时，程知渝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醒。他望向沈念安身后的密道入口，那里不知何时聚集了大批魔修——正是他暗中安排接应沈念安的力量。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哪怕代价是坠入万劫不复。
“够了！”程知渝突然高声喊道，缓缓站起身。他伸手按住沈念安颤抖的肩膀，目光温柔却决绝，“念安，你说得对，有些真相该大白于天下了。”
沈念安一愣，还未及反应，程知渝已反手握住她持剑的手腕，将“念渝”剑的剑尖抵在自己心口。全场瞬间寂静，只有魔气在破碎的穹顶下呜咽盘旋。
“你干什么！”沈念安惊恐地想要抽回剑，却被程知渝死死扣住。他俯身贴近她耳畔，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当年灭门案的真凶，是玄清长老勾结魔尊...我书房暗格里有全部证据...”
“住口！”玄清长老面色骤变，诛仙剑脱手飞出，直取程知渝后心。程知渝却不闪不避，反而将沈念安的手往前一送，剑尖刺破衣衫，抵住跳动的心脏。
“玄清老儿，你怕了？”程知渝转头冷笑，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在沈念安手背上，烫得她浑身一颤，“沈姑娘，你若想知道真相，就随我去刑场。”他刻意加重“刑场”二字，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沈念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一场以命为饵的赌局——程知渝要用自己的性命，为她争取查明真相的机会。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泪水模糊了视线：“值得吗？”
“能换你余生清明...”程知渝的拇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比什么都值。”话音未落，他突然运起魔功，周身魔气如漩涡般炸开。众人被气浪掀飞的瞬间，他扣住沈念安的手腕，借着爆炸的冲击力倒飞出去，直直撞向密道入口。
密道内，魔修们早布置好传送法阵。程知渝将沈念安推进法阵中心，自己却硬生生止住身形，转身迎向追来的修真者。“护好她！”他的怒吼震得石壁簌簌落尘，幽冥剑化作万千剑影，在狭窄的通道里织成死亡屏障。
沈念安被法阵的光芒吞没前，最后看到的是程知渝浴血奋战的身影。他的眼神那样明亮，仿佛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在寒潭边为她疗伤的少年。泪水混着法阵的光晕，将他的轮廓渐渐模糊。
三日后，诛仙台。
沈念安站在观刑席最前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的玉簪——那支程知渝临别相赠，刻着安神符的玉簪。刑台上，程知渝被九根锁仙钉贯穿琵琶骨，玄铁锁链缠绕全身。即便如此狼狈，他望向她的眼神依旧温柔。
“程知渝，身为魔界少主，勾结正道人士，残害同门，罪无可赦！”玄清长老的声音响彻云霄，“按修真界律法，当处以剜心之刑！”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沈念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她想起程知渝在魔宫夜话时说“能死在你的剑下，好过死在旁人手里”，此刻才明白那不是玩笑。
“沈念安！”玄清长老突然转向她，“你身为青云宗首席弟子，又曾被魔族蒙蔽，这剜心之刑，便由你执行！”
全场的目光如芒在背。沈念安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刑台。她看见程知渝微微勾起嘴角，看见他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记忆突然闪回，是寒潭边他小心翼翼为她渡气，是秘境中他将最后一颗疗伤丹药塞进她掌心，是昨夜他在血泊中拼死推开她的模样...
“念渝”剑出鞘的声音清脆如裂帛。沈念安举起剑，剑尖对准那颗曾为她跳动的心脏。程知渝闭上眼睛，露出释然的微笑。就在剑气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沈念安突然调转剑锋，直刺玄清长老！
变故骤生。玄清长老仓促间祭出护盾，却被沈念安灌注了全部灵力的一剑洞穿。人群发出惊呼，沈念安趁机抛出从程知渝书房暗格取出的卷轴。泛黄的纸上，赫然记录着玄清长老与魔尊勾结的密信，以及沈家灭门案的详细谋划。
“玄清才是真凶！”沈念安的声音响彻云霄，“程知渝...他一直在保护我！”她的话音未落，诛仙台突然剧烈震动。程知渝身上的锁链寸寸崩裂，他周身魔气暴涨，化作一道黑色光柱直冲天际。
“快走！”程知渝的声音裹挟着魔气传来。沈念安被气浪掀飞的瞬间，看见他的眼神中满是决绝。原来他甘愿受刑，不仅是为了真相，更是为了在刑场上积蓄力量，给玄清致命一击...
诛仙台在魔气与剑气的碰撞中轰然崩塌，漫天碎石中，沈念安最后看到的，是程知渝朝着她伸出的手，和他嘴角那抹温柔而凄绝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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