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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终章·雪落

知渝不渡

百年时光,在修真者眼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对沈念安而言,却漫长得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光阴。青云山巅的寒风依旧凛冽,她的白衣在风雪中翻飞,早已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分不清是雪染白了衣,还是衣化作了雪。

自程知渝离去后,沈念安便放弃了飞升的机缘,独自镇守在两人初遇的寒潭边。寒潭的水终年刺骨,倒映着天空与流云,却再难映出那抹熟悉的青衣身影。她每日都会在寒潭边练同一套剑法,那是程知渝曾随口指点过的灵族剑式。一招一式,都带着当年的温度,剑影翩跹间,仿佛还能看见他倚在竹树旁,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温声纠正她的动作。

这日,初雪悄然飘落。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如柳絮般轻盈,落在沈念安的肩头、发间。她一如既往地站在寒潭边,手中的剑缓缓挥动,剑意却不再凌厉,而是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寒潭的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她孤寂的身影,以及那漫天的飞雪。

忽然,潭水无风起涟漪,一圈圈波纹荡漾开来,打破了水面的平静。沈念安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紧紧地盯着水面,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她的心紧紧牵引。她若有所感地缓缓回头,在那一瞬间,呼吸几乎停滞。

水面的倒影中,竟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青衣竹簪,面容温润,眉眼间带着她日思夜想的笑意——是程知渝!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从未离去,与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二致。沈念安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道虚幻的身影,可指尖触及的,却只有刺骨的寒水。

“知渝...”她轻声呼唤,声音中饱含着百年的思念与牵挂,在风雪中显得那么脆弱而又无力。然而,那道身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却始终没有回应。

沈念安的泪水不断地落下,滴在寒潭中,激起小小的水花。她多么希望这不是幻觉,多么希望程知渝能够真的回到自己身边。曾经,她以为自己早已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用冷漠的外表将自己包裹起来,可如今,当这虚幻的身影出现,她才明白,原来这份爱从未消逝,反而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浓烈。

就在这时,漫天飞雪忽然停滞,时间仿佛也在此刻静止。那些原本轻盈飘落的雪花,竟化作无数细小的剑气,在空中缓缓组成一个“安”字。那字迹,一如当年程知渝总在信末写的那样,飘逸而又坚定。沈念安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百年来的孤寂与痛苦,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慰藉。

她终于露出了百年来的第一个笑容,那笑容纯净而又美好,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心中的阴霾。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时的时光,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女,与青衣温润的少年,在命运的安排下相遇、相知、相爱。

远处,传来新入门弟子们的惊呼:“快看!大师姐的剑骨化作光点了!”只见沈念安身上的剑骨光芒大盛,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青云山巅。那些光芒渐渐化作点点星光,缓缓升空,融入到漫天的飞雪与剑气之中。

沈念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逐渐消散。她知道,是时候了。这一生,她历经了太多的磨难与痛苦,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与使命。如今,她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去寻找那个她思念了百年的人。

在意识渐渐模糊的最后一刻,沈念安仿佛看到程知渝向她伸出手,温柔地说:“念安,我来接你了。”她微笑着,将手放在他的手中,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漫天的飞雪与剑气之中。

从此以后,青云山巅多了一个传说。每当初雪飘落,人们仿佛还能看到一男一女在雪中舞剑,白衣与青衣相互映衬,剑光与雪花交织,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而“剑骨护苍生,魔心念一人”的故事,也在修真界代代流传,成为了一段不朽的传奇,诉说着跨越生死与正邪的深情,以及那份即使历经岁月也无法磨灭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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