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药

“你是我的师姐对不对？”

　　“为什么？”她蹙起眉，脱口而出。

　　贝贝指了指她面前的魔石，又把自己的青灵羽变出来放在一起:“你看，我们的魔石很相似啊，师父说，蝶翼形的魔石是长老弟子的标配，我们两个这般相似，你可不就是我的师姐吗？”

　　雅雅闻言，泛白的手指将身下的被单攥得起了皱。

　　“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问她。

　　贝贝对于这种问题十分得心应手，她快速回答道:“我叫清明，师姐，你就是我师姐对不对？我是不是很聪明？”说罢，两只小手叉在小蛮腰上十分得意。

　　雅雅的视线停留在贝贝的脸上好久，看得贝贝心里发毛。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她躲闪着眼神垂下毛茸茸的脑袋，两侧脸颊羞涩地开出一片晕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起她的下巴，贝贝吓了一跳，却不敢叫出声，两只滴溜溜的黑眼珠不知该往哪里看:“姐……姐，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雅雅盯着她的眼珠，尽透着如水般的清纯，像浸在春风里的琉璃湖面。

　　雅雅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却依然面不改色地放开她:“没错，我是你师姐。”

　　贝贝笑起来，揉揉被捏疼的下巴，还像没事人一样地将手里的草药汤递给她:“师姐喝点这个，身体就会快快好起来的，你喝嘛，既然我们同是师父的弟子，就应该互帮互助嘛。”

　　她的两只低马尾各自系了青草香的绿丝带，乌黑的头发垂在身前，显得那么乖巧。

　　雅雅还在昏迷时便听到小竹屋外的吵闹了。眼前这个叫“清明”的女孩子法力低微，连最基础的捣药术都会出错，也难怪会灰头土脸地回来。

　　她沉默着。

　　贝贝见她不理自己，便自顾自起身去把药放在一旁，可她还没站稳，脚踝处便传来强烈的痛意，完全动不了。

　　她“哎呦”轻叫一声，又蹲了下去。

　　想来是刚才在制药的过程中伤到了。这个笨蛋，捣个药还能把自己的脚弄受伤。

　　“等等。”见少女又勉强站起来准备一瘸一拐地离开，雅雅忽然开口了，“我喝。”她看向贝贝手中的药水。

　　贝贝喜上眉梢，将药递过去。

　　雅雅一饮而尽。果真是极甜的，带着秋日浆果的清香。她强忍着胃中翻涌的难受，偏过头朝她勾起嘴唇:“多谢你救我回来。”

　　雅雅十分不喜欢甜味，因为她小时候捡路边的野果充饥，从未尝过甘甜的滋味。那时她背负诅咒，触碰到的一切生命都将遭到诅咒的牵连，而那些清甜的果实在她手中也变得苦涩难咽。

　　等她终于能够尝出甜味，却发现自己早已无法忍受这一种最为期盼的味道了。

　　可是她愿意喝下来自昔日敌人的苦药。

　　贝贝牵起她的一根手指:“师父说我的治愈系术法和药学术法天赋还是很强的呢！师姐，我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呀，难道说你是去西塔学院的交换生吗？”

　　她感觉到手里的温热在渐渐消散，雅雅并没有说话，可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小丫头，我终于找到你了！”苍老的声音从打开的纸窗外飘进来，贝贝一听便知道是她的师父来捉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