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痕与极光

西伯利亚的寒风裹挟着冰晶掠过苔原，柒冉裹紧防风服，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磁异常区的警报器发出刺耳鸣响，她望着手腕上蔓延的青黑色毒纹，在极光笼罩的天穹下，宛如一条条蠕动的蛇。

这是她第三次深入这片禁区。三个月前，她在实验室意外打翻装有"蚀骨"的试管，这种由北极圈古病毒改造的生物毒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她的神经系统。当毒纹爬上脖颈时，她收到了来自北极科考站的加密邮件——程寒说，磁异常区或许藏着解药。

"小心！"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带着被寒风吹散的沙哑。柒冉转身的瞬间，程寒已经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蓝紫色的极光如同被搅动的银河，在空中扭曲成诡异的漩涡。

"磁暴提前了。"程寒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薄荷糖的凉意。他松开手时，柒冉注意到他掌心的伤口，结着暗红色的痂，"顾沉舟的研究显示，极昼期间磁异常区的能量波动会达到峰值。"

柒冉盯着他伤口，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程寒为了保护她冲出实验室，被失控的机械臂划伤。那时他也是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小伤"，却在医务室昏迷了整整三天。

"你的毒纹......"程寒突然伸手，指尖悬在她锁骨上方，那里的皮肤已经呈现出大理石般的纹路，"比上次更严重了。"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极昼如同潮水般漫过冰原，柒冉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剧烈的灼烧感从血管里炸开，她踉跄着扶住程寒的肩膀，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住——手腕上的毒纹正在阳光下逐渐透明，化作点点金色光痕。

"成功了！"程寒抓住她的手，瞳孔里映着她逐渐恢复血色的皮肤，"顾沉舟说，地磁能量中和了毒剂的生物电，我们找到解法了！"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却在看到柒冉泛红的眼眶时骤然停顿。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程寒鬼使神差地伸手，将一枚熔铸着"破晓"字样的硬币别进她发间。那是他们初次相遇时，他从许愿池捞出送给她的纪念币。

"其实......"程寒喉结滚动，目光掠过她泛红的耳垂，"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为了研究解药，我偷偷注射了微量毒剂。"

"什么？！"柒冉猛地抬头，却撞进他温柔的笑意里。程寒袖口滑落，露出同样逐渐消退的毒纹，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现在扯平了。"他的指尖抚过她发烫的脸颊，在极昼的光晕中，柒冉看见他耳尖也染上了绯色，"以后，换你保护我好不好？"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顾沉舟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检测到磁暴减弱，你们可以撤离了。"

程寒牵起她的手，冰原在脚下延伸向无尽的远方。阮时苒望着发间的硬币，突然想起顾沉舟说过的话：在极光最盛的地方，连时间都会扭曲。而此刻，她多希望这场极昼永远不会结束。

"程寒。"她停下脚步，在漫天金光中转身，"等回到实验室，我们去把那枚硬币换成真的戒指好不好？"

程寒愣了一瞬，随即笑弯了眼。他俯身时，极光在他们身后交织成绚丽的拱门，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这场告白的背景。

"好。"他的唇落在她额头，带着极光的温度，"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风裹着细碎的冰晶掠过，将这个承诺永远封印在西伯利亚的极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