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之约

实验楼的钟声沉闷地敲了两下，顾沉舟教授的磁性嗓音还在讲台上分析着地磁与生物电的关联公式。阮时苒转着钢笔，目光落在前排程寒后颈那颗浅褐色的小痣上。窗外暮色渐浓，不知谁的手机屏亮起，天气预报推送的"今明两日无云，可见银河"字样刺得她心头一动。

她抽出便签纸，飞快写下一行字："程寒我们逃课去操场看星星吧！"纸团精准砸在程寒肩胛骨上，他低头展开的瞬间，耳尖泛起薄红。讲台上，顾沉舟推了推金丝眼镜，不动声色地继续讲解着洛伦兹力公式，余光却瞥向这对小动作不断的学生。

程寒回的字条被折成小飞机落进柒冉怀里："东南角器材室后窗，三分钟后。"她咬着下唇强忍住笑，悄悄将实验报告塞进书包。当教授转身板书的刹那，两人如惊弓之鸟般溜出后门，帆布鞋踏过青石板的声音在空荡走廊里格外清晰。

操场边的老槐树沙沙作响，程寒不知从哪变出两张野餐垫，还摸出个印着北极熊的保温桶。"上次你说蓝莓茶要双倍蜂蜜。"他拧开盖子，热气裹挟着甜香扑面而来，"不过顾老头肯定发现我们溜了，明天怕是要被抓去整理二十年的实验数据。"

柒冉盘腿坐下，仰头望着逐渐深邃的天幕。城市的光污染让星星显得有些黯淡，可当她眯起眼睛，竟真的分辨出了北斗七星勺柄的弧度。程寒忽然躺到她身边，温热的手臂不经意间与她相贴："要不要试试找北极星？"

他的指尖划过夜空，描绘着星座的轨迹。柒冉望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西伯利亚极昼时，他也是这样耐心地教她辨认磁暴云的走向。风卷起她的发丝，扫过程寒发痒的鼻尖，换来他无奈又温柔的笑意。

"你看！"柒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有流星！"一道银白光芒划破夜幕，她慌忙闭眼许愿，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程寒却没有闭眼，而是静静凝视着她被星光镀亮的轮廓，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你许了什么愿？"他轻声问。柒冉睁开眼，狡黠地眨了眨："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过......"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程寒发烫的耳垂，"我的愿望和某枚'破晓'硬币有关哦。"

程寒喉间溢出低笑，翻身撑起上身，挡住了大半的星光。他的影子笼罩着柒冉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绒毛："那我猜猜，是不是......"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手电筒的光束，保安大叔的喊声穿透夜色："谁在那！不知道宵禁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笑声。程寒迅速收拾东西，拉着柒冉往围墙边跑。她的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的硬币在月光下划出细碎的光痕。翻上墙头的瞬间，柒冉脚下一滑，程寒眼疾手快将她捞进怀里。

"小心。"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两人贴得极近，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远处保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柒冉却突然踮起脚，在程寒发烫的脸颊上飞快一吻："下次，我们去山顶看真正的银河。"

程寒愣了半秒，随即笑得眉眼弯弯。他纵身跃下围墙，张开双臂接住跳下来的柒冉："一言为定，我的极光女孩。"

月光将两人相携奔跑的影子拉得很长，穿过梧桐树影，穿过操场跑道，穿过少年少女悸动的心事。而在实验楼的某个窗口，顾沉舟放下望远镜，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杯底沉着两枚拼合完整的硬币，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