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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雾折桂(下)

墨衍蕴觞

童禹坤突然呕出大口黑血,左臂伤口钻出条赤红蜈蚣。穆祉丞的玄丝绞碎蛊虫时,整座客栈轰然坍塌,露出地底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每根管道都流淌着掺金粉的血浆,最终汇向城中央的桂树林。

“下三城百姓呢?”张极的剑尖挑开某截管道,浑浊血水中沉浮着孩童的银锁片。

“都成了养蛊的炉鼎。”张泽禹的匕首在桂树皮刻下卦象,“你们看树纹——”

月光穿透血雾的刹那,八百棵桂树同时显现人脸。树干上扭曲的五官正是白日里卖桂花糕的老妪,此刻她干瘪的嘴唇正机械开合:“客官…添些糖霜么…”

穆祉丞的玄丝绞碎最近的人面桂树,树心爆出的却不是木屑,而是裹着胎衣的婴孩。那婴孩脐带未断,掌心攥着的正是张泽禹白日买的桂花糕油纸!

“噬魂阵已成,破阵要斩阵眼。”张泽禹突然将张极推向桂树林深处,“劳烦御史大人当回诱饵。”

血雾中骤然亮起十二盏引魂灯,每盏灯芯都裹着带血的银镯。张极的咒印在灯阵中灼如烙铁,当他挥剑斩向主灯时,灯盏里突然伸出双苍白的手——是余宇涵挂着腐肉的骨架!

“师兄别来无恙?”骨架下颌骨咔嗒作响,吐出的却是童禹坤的声音,“当年你把我推下炼蛊窟时,可想到有今日?”

张泽禹的箭矢穿透骨架眼窝的瞬间,整片桂树林开始疯长。血藤缠住众人脚踝时,地底传来青铜鼎的轰鸣——八百棵桂树的根系正在地脉深处拧成巨茧,茧中包裹的正是他们苦寻的《山河边防图》残卷!

“图是饵,鼎才是阵眼!”张极的袖箭射向童禹坤后颈,挑出条沾着金粉的蛊虫,“有人篡改了你的记忆,余宇涵从来就不是我们的人!”

穆祉丞的玄丝在此时织成天罗地网,将青铜鼎从地底吊起。当鼎身的北狄文遇血显形时,张极终于看清那句被抹去的密令——“月圆夜,焚七星”。

血月恰在此时破云而出,鼎中沸腾的金液凝成张泽禹的脸。张极的剑锋抵住他咽喉的刹那,桂树林深处传来熟悉的轻笑:“御史大人果真…从来不信我。”

青铜鼎悬在桂树林上空的刹那,张极的剑锋突然转向,将金液凝成的“张泽禹”头颅劈成两半。

飞溅的液体在空中化作无数血蝉,每只都发出童禹坤的惨叫声。

穆祉丞的玄丝绞碎半数血蝉,却发现丝线已被金液腐蚀成墨绿色。

“鼎是假的!”张泽禹突然将火折子抛向地底巨茧,“阵眼在茧内!”

那幅被蚕茧紧紧包裹的《山河边防图》骤然炸裂,刺耳的爆裂声在空气中回荡。

然而,从裂开的缝隙中倾泻而出的并非人们预想的羊皮残卷,而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数百具婴儿干尸密密麻麻地铺展开来!每一具干尸的额间都镶嵌着一枚青铜卦钱,这些卦钱排列的方位竟与夜空中神秘的北斗七星完美重合,仿佛某种古老而邪恶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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