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车慢慢驶入隧道的黑暗瞬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陆川的短信，字句滚烫得仿佛能穿透屏幕。我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玻璃倒影里自己泛红的眼眶，指尖悬在键盘许久未动，最终只回了个握拳的表情包——因为我知道，这个约定我们一定会实现。

大学报到的第一个周末，陆川的视频电话准时打来。画面里他顶着一个鸡窝头，身后是还没贴完海报的宿舍墙，手里却端端正正捧着笔记本：“作家老师，今天该批改作业了。”他写的小说已经在校园论坛连载，情节推进到异地恋初期，男女主因为时差闹小别扭的桥段让我又好气又好笑，评论区全是“快哄嫂子”的刷屏。

我们的日常渐渐被文字填满。我会在图书馆的角落，用手机备忘录记下突然迸发的灵感，再拍成照片发给陆川。他总能迅速用代码生成专属的“灵感加密文件”，只有输入我们初遇那天的日期才能解锁。而他的实验报告间隙，总穿插着用专业绘图软件画的小说分镜，连实验室的师兄都笑他：“陆川的代码写得越来越浪漫了。”

大二寒假，我收到陆川寄来的神秘包裹。拆开层层防震气泡膜，竟是他亲手制作的“小说时光胶囊”——一个木质八音盒底座上，嵌着微型投影仪，转动发条，墙面就会浮现他手写的小说片段，配合八音盒流淌出的《卡农》，最后定格在我们高中拍的大头贴。附在盒底的便签写着：“等你看完，该换你写续集了。”

疫情突袭的那年春天，我们被困在各自的城市。陆川把实验室的远程操作设备改造成“云约会神器”，我们通过摄像头“牵手”逛校园，他用机械臂给我送花，我则把新写的小说章节折成纸飞机，让无人机带着它们“飞”过城市上空。有次视频时，他突然捂住摄像头不让我看，再打开时举着平板电脑，上面是他用3D建模软件做的“未来小屋”，连书房里的书架都标注着“专属作家区”。

毕业答辩那天，我在台上讲完小说创作理念，突然发现观众席多了个熟悉的身影。陆川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西装口袋里还露出半截钢笔——正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支。他当着全系师生的面说：“这位作家的下一部作品，需要男主角真人出镜。”

如今，我们的书桌上并排摆着两本出版小说。我的故事里，男主角总是带着理工男的浪漫；他的童话中，女主角永远有着写不完的灵感。婚礼那天，交换誓言的时候他翻开随身携带的《可行性报告》最新版，上面有一条字，指着“与挚爱共度一生”的条目笑道：“经过二十年观测实验，该方案成功率为100%。”宾客席的哄笑中，让我忽然想起高中的老巷里那个递来小说稿的午后，原来命运早把最动人的情节，写进了我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