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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窦灼垚熟睡的侧脸,看着那阳光下的睫毛无声颤动,喉结上下困难地滚动了一下。
异瞳深处剧烈翻涌着惊涛骇浪,那是属于邪眸白虎王者的领地第一次被外力强行撕开裂痕的茫然与悸动。
心跳声沉重地回荡在耳畔,一声,又一声,敲打着陌生的回音。
窗外,操场上已经隐约传来弗兰德院长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和小舞清脆的笑闹,史莱克的清晨正以它特有的喧嚣宣告着新一天的开始。
而宿舍里,只剩下过于清晰的、属于戴沐白自己的、失去了往日从容节奏的心跳声,沉甸甸地敲打着寂静的空气。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慌乱地想要立刻拔腿离开。
这气氛太诡异了!
太……不对劲了!
然而就在他想要挪开视线、强迫自己移步的瞬间——
窦灼垚搭在被子外面、戴着那枚暗金戒指的手指,指尖,极其轻微地,在戴沐白的余光里,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明明在沉睡,身体却似乎本能地寻找着某种依靠。那么轻微,带着无意识的脆弱和依赖。
戴沐白那刚要抬起的脚步,倏地钉在了原地。刚才那股决然要离开的冲动,被一个微小的蜷指动作,轻飘飘地、却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瞬间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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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如同沉船的碎片,一点点从深暗的渊底向上浮沉。窦灼垚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先是模糊的光晕,随后才慢慢聚焦。
木质的天花板,缝隙里爬着几缕顽强的蛛丝,窗外的阳光透过不甚干净的玻璃,在地板上投下几方暖色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混合了灰尘、少年汗味和他自己那缕尚未完全散尽的太阳真火的余烬气息。
他还活着。
还躺在史莱克学院的宿舍床上。
那场与戒指的搏命对抗留下的仿佛灵魂被抽空般的极端疲惫,如同潮水退去后裸露出礁石的沉重感,沉沉地压着他的骨骼和每一寸皮肤,连抬一抬指尖都感到费劲。
视线微转,他看到了坐在床尾旁边一张木凳子上的奥斯卡。
这位少年此刻歪着头,抵着冰冷的墙壁,平日里总是滴溜转的眼睛紧闭着,轻微的鼾声有节奏地响着,显然是守得太久熬不住睡意了。
他脸颊上还沾了点灰,大约是之前不知在哪蹭上的。
窦灼垚喉咙干得发痒,像吞了块燃烧的木炭,他下意识地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润一下灼痛的喉管。
这微弱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却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奥斯卡的脑袋猛地一点,瞬间从瞌睡中惊醒。
他慌忙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床铺,正好对上窦灼垚那双已然恢复了几分清明、带着一丝疲惫倦意的熔金色眼眸。
“小垚?!”奥斯卡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由衷的惊喜,他猛地站起身,凳子腿在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一声。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魂力还顺畅不?”他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身体几乎要凑到床边,脸上写满了关切和后怕。
窦灼垚看着他眼中明显的担忧,心头那点被强行唤醒的不耐微微散去。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虽然干涩刺痛但已能运作自如的喉咙,以及体内那虽然极度匮乏但正在缓慢从四肢百骸、从血脉深处、甚至从空气中细微的热量流里艰难又坚定地重新汲取力量重新凝聚的魂力。
焚天金乌的烙印在肌肤下微微发烫,似在响应主人的苏醒。
“还好。”窦灼垚的声音很低,带着明显的虚弱,但吐字清晰,并无大碍,“有点渴。”
“哦哦哦!水!等着!”奥斯卡连忙转身,手忙脚乱地在墙角的柜子上摸索,动作太大差点带倒了水壶。
他好不容易翻出一个还算干净的粗瓷碗,倒了碗清水,小心地端了过来,另一只手则飞快地在腰间魂导器上一抹,一根红彤彤、油光发亮、散发着浓郁能量和肉香的恢复大香肠出现在他掌心,递到窦灼垚面前。
“给!先喝点水润润,再吃根大香肠。我的恢复大香肠,专门给你补补!快吃了,对恢复魂力、补充气血绝对顶用!”
奥斯卡的眼神亮晶晶的,带着食物系魂师特有的热情和专业推销的口吻,“我这几天没干别的,就琢磨着给你弄点好的恢复食补。保证你吃完活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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