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末的图书馆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书桌上。温秦晞托着下巴，目光悄悄落在对面专注看书的沈砚身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画卷。

"偷看我？"沈砚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温秦晞被抓个正着，耳尖瞬间发烫："谁、谁偷看你了！我在看你手里的书！"

沈砚抬眼看她，唇角微勾："《高等数学解析》？你对这个感兴趣？"

"我......"温秦晞语塞，随即耍赖般抢过他手中的书，"我就是突然想看了不行吗？"

沈砚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温柔。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逐渐放下了防备。温秦晞就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灰暗的世界。

"对了，"温秦晞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个给你。"

沈砚疑惑地接过："这是......"

"生日礼物！"温秦晞眼睛亮晶晶的，"虽然还有一周才到你生日，但我等不及想给你了。"

沈砚的手猛地一颤，盒子差点掉落。他不可置信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生日。

温秦晞这才意识到又说漏嘴了，急忙解释："那个......上次交学籍表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的！"

沈砚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银色钢笔，笔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砚"字。

"喜欢吗？"温秦晞紧张地问。

沈砚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刻字，喉结滚动了一下："太贵重了......"

"不许拒绝！"温秦晞按住他的手，"就当是......是赔罪礼物！"

沈砚终于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谢谢。"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宋雨带着几个女生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目光直指他们。

"哟，我说怎么约你逛街都说没空，原来是在这里陪怪胎啊。"宋雨的声音尖锐刺耳，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沈砚的身体瞬间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钢笔。

温秦晞立刻站起来，挡在沈砚面前："宋雨，请你注意言辞。"

"我说错了吗？"宋雨冷笑，"全校谁不知道他是个怪胎？晞晞，你是不是被他下了什么降头？"

"够了！"温秦晞厉声打断，"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宋雨脸色一变，随即露出恶意的笑容："好啊，那我就让大家看看，你护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摔在桌上，"看看你喜欢的男生私下是什么样子！"

照片散落一地，上面全是沈砚独自一人时的画面——他在空教室吃药的样子，他在天台发呆的样子，甚至还有他在心理咨询室门口徘徊的样子。

图书馆里顿时一片哗然。

"他有抑郁症！医生开的药我都拍到了！"宋雨得意地说，"这种心理有病的人，谁知道哪天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砚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温秦晞看到他眼中浮现出熟悉的绝望——那是上一世她最后见到他时的眼神。

"沈砚！"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他轻轻挣脱。

"抱歉......"沈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先走了。"

他快步离开，背影仓皇得像在逃离什么可怕的怪物。温秦晞想追上去，却被宋雨拦住。

"看到了吗？他就是个懦夫！"宋雨讥讽道。

温秦晞猛地甩开她的手，眼中燃起怒火："宋雨，你真让我恶心。"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声音颤抖，"跟踪偷拍，侵犯隐私，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我这是为大家好！"宋雨理直气壮，"万一他哪天想不开......"

"闭嘴！"温秦晞厉声打断，"如果沈砚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抓起书包冲出了图书馆。校园里已经不见沈砚的身影，她焦急地拨打电话，却只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夕阳西下，温秦晞找遍了所有沈砚可能去的地方，却一无所获。她站在空荡荡的天台上，想起上一世沈砚就是从这里一跃而下，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沈砚......求你......别做傻事......"她哽咽着蹲下身，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在旧校区实验楼顶楼。快。】

温秦晞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旧校区跑去。实验楼年久失修，楼梯间昏暗潮湿。她气喘吁吁地爬到顶楼，推开通往天台的门——

沈砚正站在栏杆边缘，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仿佛随时会将他带走。

"不要！"温秦晞撕心裂肺地喊道。

沈砚回过头，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到她的瞬间，他露出一个破碎的微笑："你怎么来了......"

温秦晞慢慢靠近，生怕惊动他："我来带你回家。"

"家？"沈砚苦笑，"我没有家。父母离婚后，谁都不想要一个有病的孩子。"

"那跟我回家。"温秦晞坚定地说，又向前一步，"我爸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沈砚怔住了，眼中的绝望渐渐被困惑取代："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所有人都讨厌我，连我亲生父母都......"

"因为我喜欢你。"温秦晞终于来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他冰凉的手，"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同情，就是单纯地喜欢你这个人。"

沈砚的眼泪终于落下："可是我有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

"那就一起面对。"温秦晞紧紧抱住他，"我们一起去看医生，一起吃药，一起好起来，好不好？"

沈砚在她怀里颤抖，最终回抱住她，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好。"

夜空中，第一颗星星悄悄亮起。温秦晞知道，这一次，她终于抓住了那束即将坠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