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我叫 沈烬辞”
深秋的风裹挟着细雨掠过走廊，温昭宁攥着病假条站在高二（3）班门口，帆布鞋尖在地面碾出潮湿的水痕。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讨论声突然凝滞，数十道目光如探照灯般扫来，刺得她后颈泛起细密的痒意。
“温同学？”班主任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粉笔在黑板上敲出清脆声响，“你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和沈烬辞同学同桌。”
顺着老师示意的方向望去，窗边的男生正低头擦拭钢笔。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绒布来回摩挲，黑色校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内侧蜿蜒的淡青色血管，像是雪地上蜿蜒的暗河。他周身萦绕着某种冷冽的气场，连斜射进来的阳光都在距他半米处折了方向。
木质课桌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温昭宁刚坐下，书包里的药盒突然滑落。她慌乱去捡，余光瞥见一道修长的黑影笼罩下来。沈烬辞俯身时，身上的松木香水混着纸张油墨味扑面而来，指尖已经先一步按住即将滚到过道的药盒。
“胃药？”他垂眸注视着药盒上的说明书，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温昭宁这才看清他眼尾有道极细的疤痕，像是被笔尖轻轻划过的痕迹，却为那张冷白的脸添了几分破碎感。
还未等她回答，上课铃骤然炸响。沈烬辞将药盒推回来时，腕间的银色手表擦过桌面，表盘内侧刻着极小的英文缩写“JC”。他翻开课本的动作带着经年累月的利落，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簌簌颤动，边缘被摩挲得微微发毛。
午休时分，温昭宁抱着作业本往教师办公室走，经过顶楼露台时听见纸张翻动声。抬眼望去，沈烬辞倚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膝头摊开的《量子物理史话》上贴满荧光色便签，钢笔尖悬在“波粒二象性”段落迟迟未落。他仰头灌下一口黑咖啡，喉结滚动的弧度被阳光镀上金边，忽然偏头朝她看来：“第三题选B。”
“啊？”温昭宁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他手里的书出了神。
沈烬辞合上书起身，衣角扫过她垂落的发丝：“物理随堂测的答案。”他从校服内袋掏出折成方块的草稿纸，字迹凌厉如刀刻，“还有，你外婆日记里提到的‘知味斋’点心铺，上个月搬到青石板巷了。”
细雨不知何时停了，风卷着梧桐叶掠过两人之间的空隙。温昭宁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深蓝色校服在暮色中晕染成流动的墨色。口袋里的草稿纸带着体温，她忽然想起日记里某个雪夜的段落，外婆也曾用颤抖的笔迹，记录过少年递来姜茶时指节上未愈的冻疮。
霜雪融痕（节选）
暮色将玻璃窗浸染成琥珀色，温昭宁攥着皱巴巴的作业本站在教务处门口。走廊尽头的老式挂钟指向五点三十分，铁栅栏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将最后一缕阳光筛成细碎的金箔。
"同学，家长签字的复学证明呢？"教务处主任推了推老花镜，钢笔尖在文件上敲出急促的声响，"按规定没有签字不能..."
"抱歉，我来晚了。"
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喘气的轻颤。温昭宁转身时，沈烬辞正站在逆光处，深蓝色校服被夕阳染成绛紫色，额前碎发黏着细密的汗珠。他递出的文件袋还带着体温，最上面的复学证明末尾，龙飞凤舞的"监护人签字"栏赫然写着"沈知远"三个烫金大字。
"沈校长是我叔叔。"他察觉到温昭宁惊愕的眼神，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耳尖泛起薄红，"看你找了两节课的教务处，顺便..."话音未落，上课铃突然炸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两人并肩跑向教室时，沈烬辞的校服衣角总在风里扫过她手背。温昭宁偷偷打量这个浑身是谜的同桌——他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睫毛却在眼下投出温柔的扇形阴影，运动裤侧边沾着几片干枯的银杏叶，像是匆忙穿过老校区时留下的印记。
"那个……我叫温昭宁。"她在教室后门刹住脚步，脸颊因奔跑泛起红晕，"温暖的温，昭如日星的昭，宁静的宁。"
沈烬辞弯腰系松开的鞋带，腕间银表在暮色中闪过冷光。他直起身时，眼尾的疤痕随着笑意轻轻牵动："初次见面我叫沈烬辞" "沈烬辞。星火燎原的烬，不辞冰雪为卿热的辞，很高兴认识你。"他顿了顿，从书包夹层抽出个牛皮纸袋，里面躺着盒胃药和张手绘地图，"青石板巷的点心铺，顺路买的。"
走廊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暖黄的光晕里，温昭宁看见他耳尖的红还未褪去，而自己掌心的地图边角，被沈烬辞握出了细密的褶皱。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将两个交叠的影子，轻轻印在了教务处那扇贴着"闲人免进"的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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