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途中，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
郑楚玉掀开车帘一角，只见路边三三两两的流民衣衫褴褛，有老人拄着树枝蹒跚而行，妇人怀中婴儿啼哭不止。
她手指一颤，帷裳又轻轻落下。
“要救济吗？”袁慎低声问道。
郑楚玉咬着唇摇了摇头：“我们带的干粮，救不了所有人。”她抬眼时，眸中带着不忍，“若只给一部分人，反倒会让他们为争抢粮食自相残杀...”
袁慎目光微动，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乔慈见状，温声安慰道：
“等到了前面的郡县，可以跟官府商量开仓放一些粮。”
车厢内一时沉默，郑楚玉忽然注意到初璟一直望着那些流民出神，轻声问道：
“初璟怎么了？”
少年恍然回神，唇角扬起惯常的浅笑：“只是...想起小人曾经也是流民了。”
这句话像块石头突然投入平静的湖面。郑楚玉"啊"了一声，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腕：
“你...”
“小人对九岁前的记忆很模糊。”
初璟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只记得被扔在荒郊，跟着流民一路乞讨。啃过树皮，喝过雨水，最饿的时候连泥土都...”
他突然收住话头，笑了笑:“后来到了容郡，被南风馆收留，才算有了口饭吃。”
郑楚玉心头一揪，她这才注意到，初璟看似单薄的身形上，锁骨处隐约可见一道陈年疤痕。
阳光透过车帘缝隙斑驳地落在那道疤上，像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都过去了。”
初璟忽然抬头，对上她泛红的眼眶，反倒安慰起她来:“现在能跟着姑娘，是小人最大的福气。”
郑楚玉心神微动，抿了抿唇。
……
马车刚驶入渔郡城门，郑楚玉就眼尖地瞧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纪咏一袭青衫立于柳树下，正朝这边张望。
她眼睛一亮，还没等马车停稳就探出身子挥手：“夫子！”
车辕尚未停稳，郑楚玉就提着裙摆跳了下去，像只欢快的雀儿般奔向纪咏。
纪咏眼底漾开笑意，抬手替她扶正歪斜的珠钗：“回来就好......”
话音未落，他的笑容突然凝固。
见马车帘子一掀，袁慎、初璟接连而下，最后竟还跟着个英挺少年。
乔慈利落地跃下马车，腰间佩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怎么会在这里？”
纪咏眉头骤然紧锁，语气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郑楚玉正扯着他的袖子说路上见闻，闻言茫然抬头：“啊？乔公子是顺路同行的呀。”
纪咏的目光在乔慈身上来回扫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坠。
乔慈被他看得后背发毛，正要拱手行礼，却见纪咏突然转身，宽大的衣袖差点扫到郑楚玉鼻尖：
“进城再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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