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小乔院中的海棠树下摆着一张精巧的食案。
郑楚玉到的时候，案上已备好了几碟时令小菜，旁边还温着一壶桂花酿，甜香随着热气袅袅升起。
“快坐。”小乔笑着拉她入席，亲手斟了杯果酒递过去，“尝尝，这是用焉州进贡的蜜桃酿的。”
郑楚玉抿了一口，眼睛顿时亮起来：“好甜！”
两个姑娘从胭脂水粉聊到骑马射箭，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雀鸟。
酒过三巡，郑楚玉忽然托着腮，认真道：
“其实我觉得你很勇敢。”
小乔执壶的手微微一顿。
“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这里，”郑楚玉的指尖在杯沿画着圈，“身上还担着两邦交好的担子，却能做得这么好。”
小乔垂眸笑了，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她给郑楚玉续了半杯酒：
“你也是啊。”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敢为阿慈作证，敢拒绝不喜欢的亲事...我们都很勇敢。”
两只青瓷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风拂过，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们交叠的衣袂上，酒意渐渐上头，郑楚玉歪倒在小乔肩头，含混不清地嘟囔：
“嗯...我们都很棒......”
小乔没有说话，心里藏着事她喝不醉，其实今天这顿饭，她是存着与郑楚玉交好的心思来的。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更何况郑楚玉这条路子很广。
月色渐浓，海棠花影婆娑。
小乔正望着杯中残酒出神，忽听院门处传来脚步声。
抬头望去，只见纪咏一袭蓝衫立在月洞门下，夜风拂动他的衣袂，在青石板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纪先生......”
小乔慌忙起身，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纪咏的目光落在案几上东倒西歪的酒壶上，又移到瘫软在席间的郑楚玉身上，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小姑娘双颊绯红，发间珠钗半坠，嘴里还嘟囔着含糊不清的醉话。
“喝了多少？”他声音比夜露还凉。
小乔捏紧了袖角：“不、不多，就三盏果酒......”她看着郑楚玉醉眼朦胧的模样，有些无措，“没想到楚玉姑娘酒量这般浅。”
纪咏没有接话，径直走到郑楚玉身旁蹲下。
他动作很轻地将人打横抱起，像捧着一尊易碎的瓷器，郑楚玉在梦中嗅到熟悉的松墨香，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上他的脖颈。
“唔......夫子......”她滚烫的脸颊贴在他颈侧，呼出的热气带着甜腻的酒香。
小乔怔怔望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这清冷如月的纪先生，此刻垂眸看怀中人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时候不早了，女君也早些歇息。”
纪咏转身时，一片海棠花瓣落在郑楚玉眉心，他顿了顿，终究没有拂去那片绯色，只是将人往怀里拢得更紧了些，踏着满地月光渐渐走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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