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沉在浑浊的毒潭里起伏。
时而听见少年清亮的声音唤着"阿梨"，时而又有个散漫的嗓音亲昵地喊"小宝"。
宋映梨在混沌中蹙眉，叫她阿梨的是百里东君，那唤小宝的...
没等想明白，剧痛猛地攫住神智。
她最后的感觉是有人往她嘴里塞了颗冰凉的珠子，带着雪山的寒意。
再醒来时，眼前蒙着厚厚的纱布。
隐约可见百里东君焦灼的轮廓正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脸颊：
“阿梨？眼睛还疼吗？”
她下意识摇头，纱布摩擦着新生的眼皮传来微痒。
百里东君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
宋映梨捧着蜜水小口啜饮，指尖无意识抚过眼皮。
昏迷前的记忆支离破碎，只记得蛊虫啃噬骨髓的剧痛，她失去了一段记忆。
宋映梨疑地开口。
“东君哥哥，我的眼睛...”
百里东君连忙放下茶壶：
“昨天你突然毒发，姬堂主送来枚雪蟾珠，说是故人所托。”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
“药能解毒，但会改变瞳色...”
宋映梨茫然地"啊"了一声。百里东君深吸口气，带着宋映梨走到铜镜前：
“要...看看吗？”
“东君哥哥看过了吗？”
“没、没有！”少年耳根微红，“我想等你一起...”
宋映梨弯起嘴角，摸索着抓住他衣袖：
“那我们一起看。”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层层剥离时，他忽然捂住她眼睛：
“等等！若是...若是不喜欢，我立刻去求李先生想办法……”
宋映梨轻轻拉下他的手。
镜中映出一双翡翠般的眸子，像浸在寒潭里的孔雀石，流转着妖异的光泽。
百里东君呼吸一滞，那些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的保证卡在喉间，这实在太过...太过...
“像毒蘑菇的颜色。”宋映梨突然开口，指尖碰了碰镜面，“挺好看的。”
百里东君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手正虚环在她腰间。
他慌得后退半步，却见镜中的绿瞳微微弯起：
“东君哥哥不喜欢吗？”
“喜欢！”
他脱口而出，又红着脸结巴。
“我是说...眼睛很...很特别...”
“但是阿梨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宋映梨转身凑近他，新生的绿瞳在暗处泛起微光：
“那和从前比，哪个更好看？”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愣，宋映梨想，为什么自己变得有些……恶劣?
是蛊虫的副作用还是她本来性格就这样，她迟疑的顿了顿，不应该啊。
直到百里东君触碰她的眼睫，宋映梨才回过神来。
少年望着近在咫尺的睫毛，像看着蝴蝶停驻在毒花上。
他忽然伸手碰了碰她眼尾：
“现在的样子...像山野中的小精灵。”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你都很漂亮，我都很喜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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