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林晚晚

病危在发出纸张摩擦的声响，走廊顶灯接触不良地闪烁。我数到第三条信用卡被拒的短信时，VIP病房的门无声滑开。

"小姐请进。"

穿定制西装的男人站在门边，袖扣反射的冷光刺痛我的眼睛病房里飘着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母亲在里间昏睡，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我的鞋在地毯上出一道泥立刻被跟在后面的私人助理纸巾盖住。

"合同初稿。"将烫金文件夹放在床头柜，钢笔压支票数字让我瞳孔骤缩。七个零，足够支付三次肝移植手术。"陆先生三年期限。"

阴影里的男人终于动了动。陆沉走到窗前，切割着窗外的霓虹灯光。"签完字，明天就能安排全国最好的移植团队。"他的声音像手术刀划过冰面，"当然，你有权拒绝。"

盯着支票上墨迹未干的数字。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医院财务部再次催缴的短信。通讯录里能借的人都打了红叉最后一个远房表姑起电话就叹气晚晚啊，不是姑帮你..."

钢笔在指尖转了三圈。墨水从笔尖渗出，在签名处晕开一个小黑点。

"我能先看条款吗？"

律师的镜片闪过一道反光。"当然。不过容我提醒，令堂的肝功能已经衰竭到值。"

急救刺耳的鸣笛突然穿透玻璃。蓝光过陆沉轮廓分明的侧脸，他转身时我看见那双带着寒意的眼睛。"这不是慈善。"他抽走我手里的钢笔，金属笔帽弹开的脆响让我肩膀一抖，"第一条，绝对保密。"

笔尖悬在纸上三处颤抖。母亲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护士冲进来调整输液速度时，我看见她病服领口渗出的汗。

"林小姐？"

钢笔被塞回手里，陆沉的体温还留在金属笔上。他忽然捏住我的下巴，拇指擦过我咬的嘴唇。"泄露的后果..."疼痛让我看清他瞳孔里收缩的暗火，"会比你现在的处境糟糕十倍。"

走廊传来推车碾过地砖的声响。我签下名字的瞬间，支票从文件夹滑落，像片枯叶飘到监护仪屏幕前蓝光映着"林晚晚"三个歪斜的字，迹被一滴汗晕开。

"恭喜。"律师收走合同，"最后一页有陆宅的入住须知。"

陆沉已经走到门口西装下摆门框时，我听见布料摩挲的沙沙声。"明早七点，"他没有回头，"迟到一秒，支票作废。"

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车轮压过那张飘落的支票我蹲下去捡时看见背面用极小的字印着"同住条款：甲方享有随时终止乙方探视权的最终解释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