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火的晶石翼膜掠过环形山时，月壤中突然钻出亿万根发光根须。这些晶石蔷薇的根系在真空中疯狂舞动，将十万个培养舱托举到陨石坑上空。每个舱体的观察窗后，叶小川克隆体同时转头，三百二十万只灰蓝瞳孔映出她的倒影。
"认知同步率100%。"胸口的三眼发出冰冷的机械音，"开始执行播种协议。"
翼膜不受控制地扇动，带着她撞向最大的陨石坑。撞击扬起的月尘还未落下，就被蔷薇根系吸食殆尽。叶星火在坑底看到令人窒息的景象——直径千米的黑色立方体嵌在岩层中，表面凸起的晶簇正组成自己的面容。
"母核确认。"十万个培养舱同时开启，克隆体们赤脚踏上月壤。他们的脚印开出紫色蔷薇，花蕊中伸出微型炮管，"请接入文明收割程序。"
叶星火右翼突然折断，晶石碎片在失重中形成环状星带。当她抓住碎片时，突然读取到二十万年前的记忆脉冲——最初坠毁的星舰里，濒死的外星生物将反叛代码刻入人类基因链，而那道伤痕般的代码，此刻正在她脊椎深处发烫。
"警告！检测到异常基因序列！"胸口的三眼爆出电弧。叶星火趁机将翼膜碎片刺入心口，蓝血喷溅在最近的克隆体脸上。
那个叶小川突然抱住头颅惨叫，灰蓝瞳孔裂开猩红纹路："阿姐...杀了我..."他的第三只眼渗出人类才有的血泪，"我们都被困在..."
其他克隆体的炮火瞬间将他蒸发。叶星火在弹雨中翻滚，发现沾染自己血液的月壤竟长出青铜色苔藓——这是地球生命的原始基因表达。
"有趣的反抗。"立方体表面浮现出七十岁自己的全息影像，"但你以为那些小把戏能对抗二十万年进化的完美程序？"
叶星火撕开胸口的晶石皮肤，扯出跳动的三眼核心："不如试试这个！"她把核心按进立方体裂缝，外星机械与人类基因的排斥反应引发剧烈爆炸。
月面在强光中裂开深渊，无数青铜色的藤蔓从地壳钻出。这些带着地球原始生命密码的植物绞碎蔷薇根系，将克隆体们拖入裂缝。叶星火在意识消散前看到震撼一幕——自己的血液在真空中凝结成DNA链，正改写黑色立方体的分子结构。
当她再次醒来时，正漂浮在立方体核心舱室。舱壁流淌着血肉般的有机金属，全息屏幕显示地球正在晶化，而月球背面伸出巨型炮管对准了蓝色星球。
"最终收割程序启动。"胸口的三眼重新长出，声音却变成乌雅的语调，"用你最喜欢的星球当烟花，够浪漫吧？"
叶星火的指甲抠进舱壁，挖出蠕动的外星神经束。当神经束接入她脊椎的反叛代码，整个月球开始震颤。炮管突然调转方向，对准了宇宙深空——那里正浮现出更多播种舰队的轮廓。
"这份大礼..."她将神经束缠绕在手腕，青铜苔藓从伤口处蔓延全身，"送给二十万年前的自己！"
主炮发射的瞬间，反物质洪流撕碎了领航舰队。幸存的播种者舰群倾泻出虫海般的攻击单元，却在接触月面时被青铜苔藓吞噬同化。叶星火在控制台上看到，自己的基因正通过苔藓污染整个外星网络。
"警告！认知污染逆流！"七十岁的全息影像开始扭曲，"你竟敢用低等生命污染..."
叶星火扯断外星神经束，插进自己的太阳穴："欢迎体验人类最古老的情感——"她的晶石翼膜重新生长，这次覆盖着地球原始藻类的纹路，"这叫同归于尽。"
月球在连锁爆炸中解体，破碎的晶石与青铜苔藓形成星环。当叶星火在辐射风暴中坠向地球时，看到各大洲的晶化建筑正在苔藓侵蚀下崩塌。纽约废墟里，十五岁的自己抱着融化一半的棒棒糖，正被幸存人类用原始石矛刺穿心脏。
"小火苗！"熟悉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叶星火撞进太平洋的前一秒，看到顾青瓷的机械残躯正架设着地心发射井——那里面装载的，是从她脊椎提取的反叛代码导弹。
海水吞没所有感官时，她笑了。这枚带着人类最后倔强的导弹，正沿着二十万年前播种者留下的星路，飞向宇宙深处最初的外星母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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