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破碎的清音在归渊之地回荡时,顾寒舟的睫毛突然颤动。他躺在流金山脉的脊线上,左眼是凝固的星海,右眼却映出惊悚倒影——自己的胸腔竟如灯盏般透明,半截青铜脊椎作灯芯,燃着云璃残魂的幽蓝火焰!
"燃魂灯..."他嘶哑的嗓音震落山巅积雪。流金矿脉突然暴起青铜根须,根须末端卷着十二仙门幸存者的元神,正疯狂抽取魂力注入灯焰。焰心深处,初代剑主的虚影正用脊椎作引线,将魂力纺成裹尸布!
云璃的火焰突然暴涨。裹尸布上浮现血字婚书,新郎名讳化作顾寒舟的脸,而新娘处赫然印着灯芯的烙印。更骇人的是,布匹边缘垂落的丝缕,正系着千里外新生婴儿的脐带!
"好个生生不息的灯油..."顾寒舟徒手插入胸腔,抓住燃烧的脊椎。骨刺扎破掌心的刹那,山体突然透明——整条流金山脉竟是竖放的青铜棺,棺内冰封着三百具云璃的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都插着银针,针尾青铜链穿透棺盖,连接着他脊骨灯芯。
灯焰中的初代虚影突然睁眼。裹尸布上的婚书文字蠕动脱落,化作噬心蛊扑向山外人间。顾寒舟的右眼熔岩喷发,岩浆浇在蛊群上竟凝成新的青铜碑。碑文淌着金血,记载的却是顾寒舟此生"罪行":某年某月屠某城,某夜某时弑生父...
"碑文...是活的!"灯焰里的云璃尖叫。顾寒舟看见自己的血正从碑文渗出,汇成溪流倒灌入灯盏。火焰触及血溪的瞬间,棺中三百云璃尸骸齐齐睁眼,银针离体飞射,将他钉死在棺盖上!
剧痛中,顾寒舟的脊骨灯芯突然离体。燃烧的脊椎如鞭抽向青铜碑,碑文炸裂处露出冰封的真相:三岁的他握着初代剑主的手,正将银针刺入婴儿云璃的琉璃心。而背景里微笑旁观的,竟是十二仙门初代长老们年轻的容颜!
"轮回的戏台..."顾寒舟突然震碎头骨。颅腔里飞出的不是脑髓,而是缠绕往生火的苍溟剑碎片。碎片刺穿三百云璃尸骸的瞬间,整座青铜巨棺开始倾斜,棺内淌出腥臭的魂油。
魂油落地成湖。顾寒舟在油中下沉时,看见湖底沉着真正的婚书石碑。碑上新郎名讳是初代剑主,新娘处却拓印着他的掌纹!当他触碰掌纹时,湖面突然凝结成镜,镜中映出匪夷所思的画面——燃烧的云璃残魂正抱着灯芯婴儿轻哄,而那婴儿的眉眼与自己分毫不差!
"原来灯芯才是我..."顾寒舟的胸腔突然空洞。燃烧的脊椎自动飞回体内,焰心暴涨吞噬魂油湖。火焰中升起万千青铜镜,每面镜子都照出残酷宿命:在某个未被记载的轮回里,是他亲手将云璃炼成燃魂灯,只为照亮回归初代剑主座下的路!
"这出戏..."云璃的残魂突然凝聚实体。她扯出自己燃烧的脊骨,狠狠刺穿最近的青铜镜。镜面碎裂时,顾寒舟的右眼突然流出血泪——泪珠坠入魂油,竟开出双生莲的虚影。
莲影笼罩的刹那,所有青铜镜调转方向。镜光聚焦处,初代剑主的虚影突然裂开,露出体内盘踞的噬心蛊母虫。母虫腹部镶嵌的半枚琉璃心,正与顾寒舟胸腔里的灯焰同频跳动!
"焚灯!"顾寒舟的指骨插入自己眼眶。挖出的右眼熔岩凝结成锤,狠狠砸向琉璃心。母虫嘶鸣着喷出青铜锁链,锁链上却缠满云璃前世的发丝!
发丝突然燃起往生火。火焰顺着锁链烧向母虫时,顾寒舟在火光中看清:母虫复眼里映出的不是敌人,而是三百年前红烛下的自己——那时他手中苍溟剑刺穿的,竟是披着嫁衣的初代噬心蛊母虫!
"错了...全都错了..."顾寒舟的锤影滞涩。云璃的脊骨却在此刻穿透母虫腹腔,骨尖挑着半枚跳动的琉璃心:"是它食尽轮回苦,才孕出你我孽缘!"
琉璃心炸裂的冲击波中,顾寒舟看见母虫躯壳褪去——那里面蜷缩的,竟是所有轮回里被剥离的,云璃善魄的聚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