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未说完的答案

早春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池浅捏着转学通知书的手指微微发颤。父亲工作调动的消息来得突然，班主任说下周就要办理手续。她望着窗外抽芽的梧桐树，想起去年秋天在这里初遇周异焚的场景，眼眶不禁发热。

放学铃声响起，池浅慢吞吞地收拾书包。自从生日会后，她和周异焚之间的气氛愈发微妙——他会在路过她座位时悄悄放下一盒草莓牛奶，她则把写满鼓励话语的便签夹在他的竞赛资料里。但两人始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谁也不肯先捅破那层窗户纸。

"等一下！"周异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池浅转身，看见他抱着一摞习题集，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显然是从实验室一路跑来。他将习题集塞进她怀里，里面掉出张泛黄的银杏叶书签，正是他们初遇时图书馆的纪念品。

"这些......都是你不会的题型。"他别开脸，耳尖泛红，"就算转学了，也别落下功课。"

池浅喉咙发紧，指腹摩挲着书签上的纹路："周异焚，我......"

"我喜欢你！"他突然大声说，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少年攥着衣角，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从你第一次在图书馆把橡皮借给我开始，从你笨手笨脚帮谭景萱追陆冬辉开始，从你在我生日会上被姜茶烫到眼睛开始......"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知道我很别扭，总是口是心非，但能不能......"

"小浅！"宋星恒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车在楼下等很久了！"

池浅望着周异焚骤然苍白的脸，急得眼眶发红："不是的，我也......"

"不用说了。"周异焚后退半步，弯腰捡起地上的习题集，"祝你在新学校......"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身时带落了池浅书包上的挂件——那是他生日时，她偷偷挂上去的小鲸鱼钥匙扣。

深夜，池浅坐在即将启程的列车上，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周异焚的消息停在三小时前："如果答案是拒绝，就不用回复了。"她颤抖着打下一长串文字，却在发送键前停住。窗外的月光掠过铁轨，她望着漆黑的天幕，突然想起他告白时颤抖的尾音。

与此同时，周异焚站在空荡的教室里，盯着池浅遗留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简笔画：两个小人并肩看樱花，旁边写着被涂掉又重写的字："其实我......"他的手指抚过那些凌乱的笔迹，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他迟来的勇气。

早春的雨突然落下，打湿了育英中学的公告栏。新一期的光荣榜上，周异焚的照片旁贴着竞赛获奖名单，而旁边的座位表上，"池浅"的名字已经被悄然抹去。但没人知道，在少年的抽屉深处，藏着张未送出的电影票——那是他计划了整个月，想和她一起看的樱花主题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