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斜斜照进数学建模社,在桌面投下菱形光斑。夏栀盯着裴冽侧影,看他用圆规画着复杂图形,金属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里,她的思绪却飘向了别处。自从那场雪夜后,项链盒子安静躺在她的抽屉里,而裴冽欲说还休的话语,像悬在半空的抛物线,始终没有落点。
“夏栀?”裴冽突然转头,夏栀慌乱低头,却撞翻了一旁的马克杯。褐色的咖啡渍迅速晕染在刚画好的图纸上,宛如一朵突兀的墨花。“我......我去拿纸巾!”她几乎是狼狈地起身,却被裴冽轻轻拉住手腕。
“别急。”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温度,另一只手已经抽出几张纸巾,动作利落地擦拭着桌面。夏栀能清晰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热度,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好不容易平复呼吸,她才发现裴冽正专注地盯着她:“周末有空吗?市美术馆有个‘几何与艺术’特展。”
这句话太过突然,夏栀下意识想要答应,却在瞥见对方耳尖泛起的红晕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林砚秋也去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裴冽的动作明显僵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他说要准备新的建模比赛。”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夏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就在这时,社团的门“砰”地被推开,林砚秋抱着一摞资料冲进来,丝毫没察觉室内的暗流涌动:“你们看!这次省赛的题目居然和城市公共设施设计有关!”他把文件摊在桌上,眼睛亮晶晶的,“要是能结合建筑美学和数学算法......”
裴冽很快恢复了常态,俯身研究起题目,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夏栀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裴冽垂落的发丝、握笔的修长手指,还有讲解思路时微微上扬的嘴角。直到林砚秋突然叫她的名字,她才惊觉自己又走神了。
“在想什么呢?”林砚秋促狭地挤挤眼,“不会是春心动了吧?”夏栀感觉脸瞬间烧了起来,慌乱间抓起笔在纸上乱画,却无意识勾勒出裴冽的侧脸轮廓。她手忙脚乱地想要盖住,却被裴冽眼疾手快地抽走了纸。
空气仿佛凝固了。裴冽盯着那张纸,喉结动了动,夏栀紧张得几乎要屏住呼吸。良久,他轻声开口:“原来在你眼里,我长这样。”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林砚秋好奇地凑过来,却被裴冽不着痕迹地挡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夏栀都处于一种奇妙的慌乱中。裴冽会在她熬夜赶方案时默默泡好热牛奶,会在她被难题困住时,用带着温度的手指点着图纸耐心讲解,甚至会在社团其他人调侃时,不着痕迹地护着她。而这些细碎的温柔,像春日里无声生长的藤蔓,渐渐缠绕住她的心。
终于到了周末,夏栀站在美术馆门口,看着远处匆匆赶来的裴冽。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手里还攥着给她买的茉莉花茶。“路上堵车。”他微微喘气,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怕你等急了。”
走进美术馆,光影交错的展厅里,几何形状的艺术品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裴冽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偶尔轻声讲解作品背后的数学原理。当走到一幅名为《相遇》的立体装置前时,夏栀突然停下脚步。那是由无数个小棱镜组成的图案,从不同角度看,会呈现出不同的形状。
“就像我们。”裴冽突然说。夏栀疑惑地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从解题搭档到......”他顿了顿,目光变得炽热而坚定,“我不想只做你的辅助线,夏栀。我想和你一起,解开关于未来的所有方程式。”
展厅里的人来人往仿佛都成了背景,夏栀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裴冽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项链盒子,银色的吊坠在灯光下闪着温柔的光:“上次没说完的话,现在我想正式问你——愿意让我做你人生坐标系里,永远的原点吗?”
泪水突然涌上眼眶,夏栀笑着点头,任由裴冽将项链轻轻戴在她颈间。吊坠贴着皮肤,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走出美术馆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的轮廓,像极了最完美的几何图形。而他们的故事,也终于在这个春天,找到了属于彼此的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