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炼狱的石殿内，幽蓝的珠光映着申公豹微沉的脸。他接过敖丙递来的信笺，指尖捻着那精致的纸角，三角眼微微眯起——他实在好奇，那魔丸会给自己写些什么。
拆开一看，竟是一张生辰宴的请柬。
“陈塘关李府，生辰小宴，略备薄酒，望师叔赏光。——哪吒敬上。”
短短几行字，字迹工整有力，笔锋间带着超乎年龄的沉稳，哪里像个三岁孩童写的？申公豹捏着请柬，愣住了。
他没料到，哪吒竟会主动邀请自己。更没料到，这魔丸不仅知道他的存在，还一口一个“师叔”，态度恭敬得不像话。
“他怎会知道我？”申公豹挑眉看向敖丙。
敖丙摇头：“不知。或许……是太乙真人告诉他的。”
申公豹“哼”了一声，心里却信了大半。除了太乙那个口无遮拦的胖子，谁会跟魔丸提他这个“师弟”？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以哪吒魔丸的本性，不该是这般温和有礼的模样才对。
他摩挲着请柬上的字迹，脑海里原本的计划清晰浮现——生辰宴上，他会暗中催动魔气，让哪吒失控暴走，届时敖丙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镇压魔丸，赢得陈塘关百姓的敬仰，为龙族铺路。这是他筹谋已久的一步棋，环环相扣，万无一失。
可现在，这封热情诚恳的请柬，像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头，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让他去参加生辰宴？看着魔丸觥筹交错，接受众人的祝福？
申公豹的手指微微收紧，请柬的边角被捏出褶皱。他向来擅长算计，三界的人心、仙门的规矩、龙族的软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面对这封请柬，他第一次感到了迟疑。
去，还是不去？
去了，难道真要看着哪吒过一个热热闹闹的生辰？那他的计划怎么办？敖丙的机会怎么办？
不去，又显得他小家子气，反倒落了下乘。更何况，他确实好奇——能写出这般字迹、发出这般请柬的魔丸，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是不是真如敖丙所说，温文尔雅，堪比仙童？
“师父？”敖丙见他久久不语，轻声唤道。
申公豹回过神，将请柬揣进袖中，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阴鸷，只是眼底深处多了几分复杂：“知道了。”
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敖丙看着他的神色，心里隐隐猜到几分。师父的计划，他并非全不知情，只是此刻握着袖中哪吒给的玉玦，竟莫名希望师父能放下那些算计，真的去赴一次宴。
“那……弟子先去修炼了。”敖丙躬身告退。
申公豹挥了挥手，待敖丙走后，他独自坐在石殿中，指尖敲着扶手，陷入沉思。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张向来算计满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困惑。
这魔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想起敖丙的话，想起那工整的字迹，想起请柬里藏着的、连他都未曾察觉的坦荡……申公豹忽然觉得，这盘棋，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或许，去看看也无妨。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将请柬收好。不管哪吒打的什么主意，生辰宴上，他自有分寸。
只是不知为何，脑海里竟会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当年，他也能收到这样一封真诚的请柬，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深海的暗流依旧涌动，石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将申公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被心事缠绕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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