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依纯爸爸“闺女！”
父亲的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喜悦：
韩依纯爸爸“听说省状元才712，你这分上北大板上钉钉！”
韩依纯攥着志愿填报指南从房间走出来，纸页在掌心沁出褶皱。父亲正仰头灌着冰镇啤酒，喉结上下滚动间，汗珠顺着脖颈滑进洗得发白的工服领口。
但这时，韩依纯的眼神却有些迷离，但这时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
韩依纯“我想去首尔大学”
“你说什么？”父亲的声音突然沉下去，像块坠入深潭的石头。韩依纯看见他的眉毛瞬间拧成结，原本因为喜悦泛红的脸腾地涨成猪肝色，眼角的皱纹里都渗着怒气。
“我联系了韩语培训机构，也查过首尔大学的专业排名……”话没说完，父亲“砰”地把易拉罐拍在茶几上。金属碰撞的巨响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罐身凹陷出狰狞的坑洼，残余的啤酒溅在志愿填报指南的“北京大学”字样上，晕开深色的污渍。
“你翅膀硬了？”父亲猛地站起来，带翻了身后的藤椅。椅子倒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炸开，韩依纯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父亲三步跨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她不得不仰起头。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跳动，鼻翼翕张间呼出的热气带着啤酒的苦涩，“放着国内顶尖学府不上，非要去什么韩国？”
韩依纯攥紧指南的边角，指节泛白：“首尔大学的传媒专业更适合我……”
“适合？”父亲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韩依纯下意识闭上眼。预想中的碎裂声没有响起，再睁眼时，父亲的手悬在半空，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玻璃杯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呻吟，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粗糙的指缝滴落，在地板上砸出深色的圆点，“从小到大，你哪次考试不是我凌晨五点起来给你煮面？你知道我为了攒你的学费，在工地搬了多少块砖？”
汗珠顺着父亲通红的脸颊滚进衣领，他扯松了磨得起球的领带，金属拉链摩擦声刺耳得让人牙酸。韩依纯看见他后颈被安全帽压出的红痕，突然想起上个月暴雨天，父亲浑身湿透却第一时间护住她书包的模样。可此刻那双总是温柔抚摸她头顶的手，正握成颤抖的拳头，在空气中徒劳地挥舞。
“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父亲突然转身，抄起茶几上的台灯。陶瓷底座在他手中泛着冷光，韩依纯惊恐地后退，后腰撞上餐桌边缘。父亲的手臂高高扬起，台灯悬在两人之间，投下巨大的阴影。她闭紧双眼，泪水顺着睫毛滚落，耳边却只听见父亲粗重的喘息声。
十秒，二十秒……当韩依纯再次睁开眼，台灯“哐当”一声砸在沙发上，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父亲的胸膛剧烈起伏，像头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他突然抓起茶几上的志愿填报指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嘶拉”一声，纸张撕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你以为外国的月亮就特别圆？”父亲将撕碎的纸页狠狠摔在地上，碎纸片如雪花般飘落，“那些崇洋媚外的人，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他的声音突然拔高，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窗外晾晒的床单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争吵助威。
韩依纯蹲下身，颤抖着去捡地上的碎片。父亲的劳保鞋突然闯入视线，鞋尖还沾着工地上的黄泥。她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哽咽，抬头撞见父亲别过脸去的瞬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有愤怒，有失望，还有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当年你奶奶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要供你读最好的大学。”父亲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现在你告诉我要去国外？”他扯松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工服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落，露出里面洗得发黄的汗衫。韩依纯这才发现，父亲鬓角的白发不知何时已经蔓延成片，在夕阳的余晖里刺得她眼眶生疼。
阳台外的蝉鸣突然变得聒噪，楼下传来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韩依纯站起来时，膝盖因为久蹲而发麻。她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父亲背着她在雨夜狂奔的场景。那时他的脊梁笔直如松，可现在，岁月和生活的重担早已压弯了那道曾经撑起她整个世界的脊梁。
韩依纯“爸，我只是想追求自己的梦想。”她的声音发颤，“首尔大学的交换项目可以让我……”
“梦想？”父亲突然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跳动着复杂的情绪，“没有根的梦想，就是空中楼阁！”他猛地挥开她递来的纸巾，转身时带倒了玄关的鞋架。皮鞋、运动鞋噼里啪啦砸在地板上，其中一只父亲的劳保鞋滚到她脚边，露出鞋底磨得透亮的补丁。
夜幕不知何时笼罩了城市，远处的霓虹透过纱帘在父亲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工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洇出深浅不一的痕迹。韩依纯望着这个固执又脆弱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这场争吵不只是志愿填报的分歧，更是两代人价值观的激烈碰撞。
窗外传来闷雷滚动的声音，一场暴雨即将来临。韩依纯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纸片，父亲站在原地，像尊沉默的雕像。在这个燥热的夏夜，梦想与现实的冲突，亲情与理想的拉扯，如同即将到来的暴雨，裹挟着所有的委屈、不甘与无奈，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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