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这几日里白蕊安分不少,整天就是在永和宫跟着俗云和清桐做女红玩儿。
而海兰那边却不安宁。
海兰坐在椅子上,看着香云将份例内的碳火领过来,紧皱着眉头,问:“慧贵妃那边没什么动作吗?”
香云不懂海兰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什么动作。”
香云回完话,见海兰并未让她出去,便垂眸立在一边侍候。海兰盯着香云,目光带上了一丝阴冷。
上一世,香云背叛了她,与慧贵妃沆瀣一气,污蔑她偷炭。重生而来,她立志要再次助姐姐再登后位,夺回所有属于姐姐的东西。
只是现在,海兰察觉到有些地方与前世的经历并不相同。
正如这个时间段,她不明白为何富察琅嬅劝高晞月不要克扣她的份例。这一世的生活虽比上一世好了太多,但却让海兰生出一些不安。
不仅如此,高晞月自那之后也并没有在平时为难她,更没让她在冬日里做经幡。
海兰心下疑惑,莫非富察琅嬅是重生的吗?或者高晞月是重生的?
见海兰出神,香云唤了她几声。
海兰回过神来后,又开始发狠地盯着香云。
香云被海兰盯得发怵。
海兰起身,不理会跟鹌鹑一样的香云,朝高晞月的正殿走去。
此时,金玉妍正在正殿陪高晞月聊天。
海兰跨进大殿的门,又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畏畏缩缩给高晞月请安。
本来与金玉妍玩笑的高晞月见到海兰来瞬间没了好脸色,高晞月不想理会海兰,赶紧打发海兰走。
海兰却杵在一边不动。
高晞月见她如此自然恼怒,海兰却出触及高晞月霉头提起如懿。
不出海兰所料,高晞月将她好一顿辱骂,却并未惩罚她,只是让人把她赶了出去。
好好的心情被海兰搞坏,金玉妍见着高晞月动怒连忙安慰:“娘娘还用不着跟她生气。”
“延禧宫那位才是她的主位娘娘,本宫瞧见了她便生气。”
金玉妍计上心头:“这海常在确实不像话,她怂恿宫人偷炭导致娘娘寒症复发,娘娘可要好好惩戒她才是。”
说完,金玉妍起身拜别贵妃,独留下高晞月回味着金玉妍的话,久久不能平静。
次日午后,长春宫的宁静被白蕊打破。
白蕊哭哭啼啼,给富察琅嬅和陪着富察琅嬅用过午膳的高晞月展示脸上的伤痕。
富察琅嬅紧皱眉头,看着白蕊脸上红肿将近溃烂的伤痕,甚是惊骇,赶忙传了太医。
高晞月看着她愈加严重的伤,对富察琅嬅说:“前几日臣妾去玫答应哪里,她的伤便不见好,现在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白蕊隔着面巾捂着脸道:“也不知怎的,嫔妾平时也注意着用消炎的薏仁水洗脸,坚持用药,可是脸上就不见好。”
富察琅嬅看着这红肿的脸颊,也心疼道:“用了药怎会还不见好,现在这般严重,可是用错什么药了。”
高晞月道:“玫答应用的是娴妃让阿箬送过去的药,这药绝对有问题,不然玫答应怎么用了多日还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富察琅嬅听了高晞月的话,问:“娴妃送的药?”
白蕊道:“那日娴妃的婢女伤了嫔妾,娴妃可能过意不去,让阿箬送药来赔罪,嫔妾这几日也一直用着娴妃娘娘送来的药。”
谈话间齐汝已经赶来,俗云也从宫里取了两盒药膏回来,一盒是高晞月那个,另一盒是如懿让阿箬送来的。
富察琅嬅示意齐汝检查药膏,齐汝拿了两盒药膏仔细闻了,慌忙跪下拿出娴妃送的那一盒道:“娘娘,这一盒药膏被人掺了十足的白花丹。”
“白花丹,这是什么东西?”高晞月问,但也从齐汝的语气中肯定,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汝道:“白花丹有毒,若用在疮口上不仅会阻碍伤口愈合,还会导致毁容。”
白蕊装出一副吓到的样子,拿着帕子捂住嘴,怆然若泣,柔弱无骨的倒在俗云身上:“怎么会...是...是娴妃想要害我?”
富察琅嬅面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传娴妃和阿箬来长春宫问话。”
一时间宫人去请娴妃。
白蕊装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被俗云扶着坐在了椅子上低着头拭泪。
高晞月问富察琅嬅:“娘娘,我们要不要告诉皇上?”
富察琅嬅摇摇头,说:“这事出自后宫,皇上处理朝政日理万机,本不该拿这些事情让皇上操心。等这件事查清楚在回禀皇上也迟,玫答应你觉得呢?”
听到富察琅嬅问自己,白蕊赶忙表态:“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相信娘娘一定能为嫔妾讨回公道。”
富察琅嬅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赶紧宽慰:“齐太医,玫答应脸上的伤可有法子治?”
“所幸玫答应用的不多。”齐汝说着,拿起高晞月给的那一盒道,“这一盒是上好的治伤膏,玫答应后续用这一盒便可痊愈。”
高晞月听了轻哼一声,脸上带了点小得意:“本宫就说吧,本宫送的药才是好药,你偏偏还不用,白白让脸遭罪了。”
白蕊低头,不言语。
此时,如懿带着阿箬匆匆赶来长春宫,海兰也在后面跟着。高晞月看到她,剜了她一眼问:“海常在,怎么又是你。”
海兰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继续装鹌鹑。
见海兰这副模样,高晞月想着正事要紧,便不再多理会。富察琅嬅并未怪罪海兰私自跟来,依旧让她落座。
海兰坐在最末,观察者殿里众人。她见白蕊蒙着面纱就猜到了白蕊可能脸上中了白花丹,但这与她前世的经历还不一样,她静静观察者殿中情况以便及时出手护着如懿。
众人都到齐,富察琅嬅道:“玫答应的脸因为用了娴妃派阿箬送来的药膏,险些毁容,齐太医在娴妃送的药膏中检查出了白花丹的成分,娴妃...”
如懿听了,表情默然,她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若要害玫答应,怎么会让自己的婢女去做这件事呢。”
白蕊道:“可是嫔妾初来乍到,也只是在御花园与娴妃生了些口角,与阿箬姑娘生了些不愉快罢了。”
阿箬暗道不好,赶忙跪下为自己陈情:“皇后娘娘,药是娴妃让奴婢去取的,可是太医院怎么给奴婢的,奴婢就怎么给了玫答应的。”
如懿道:“皇后娘娘,齐太医说药膏被掺杂了十足的白花丹,若是阿箬做的,她也只能在药膏表面动手脚,怎么会掺到药膏里面去?”
高晞月思考片刻道:“莫非,你买通了什么人,故意拿了搀着白花丹的药膏给玫答应?”
白蕊在心了翻了个白眼,心想,贵妃娘娘诶您还是看戏吧。
阿箬惶恐,赶紧摇头辩白:“奴婢万万不敢,奴婢自打伤玫答应后一直惶恐不安,怎敢再犯。”
白蕊一跺脚,起身指着阿箬:“莫非,是因为贵妃替我出头,你不服气,所以才对我施加报复,或者是娴妃!”
白蕊调转话头指着娴妃:“莫不是你,看嫔妾拂了您的面子,您怀恨在心,让阿箬害我!”
如懿翘着戴护甲的手,面色依旧冷淡,道:“玫答应,你既然这么冤枉本宫,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
“... ...”白蕊在心中深深叹气,还真是人淡如菊,被冤枉也不给自己辩解。
眼瞧着如懿就要落入下风,海兰再也坐不住。如懿不辩解那么就她来辩解,海兰赶忙起身跪下道:“皇后娘娘,姐姐向来与人为善,怎么会狠下心害玫答应,定是太医院制作的时候管控不严,误掺了白花丹,亦或是...”
“她,与人为善,什么笑话。”高晞月嘲讽道,富察琅嬅瞪了高晞月一眼让她住嘴,高晞月才抿着嘴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高晞月讽刺如懿自然让海兰生气,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来不及同高晞月置气。
海兰目光阴冷的看着白蕊,说出刚才被高晞月打断的话:“亦或是玫答应自己动的手脚。”
白蕊赶紧三指并拢对天发誓:“我白蕊姬对天发誓,我若是自导自演,便不得好死。”
发誓了,发誓好啊,海兰看你怎么办?直接打断海兰的施法。
“你....”见白蕊直接发誓,海兰像被唬住了一般,不知该如何反驳,只盯着白蕊不做声。
顿了片刻,海兰猛然想到什么,道:“不若让阿箬送入慎刑司,以证娴妃姐姐清白。”
海兰此话一出,众人皆有惊诧。阿箬大惊失色,慌忙求饶。
如懿只是淡淡的看着海兰,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怎么都要惊动慎刑司?”
白蕊听到如懿这句话,怒道:“娴妃这话什么意思?嫔妾伤了脸毁了容,无法侍奉皇上都不算大事儿。赶明儿也弄您身上脸上一块疤,您还能不能说出这等没良心的话!”
“够了!”富察琅嬅,呵斥道,“玫答应,再怎么说娴妃也是妃位,你也不得言语冲撞以下犯上。”
白蕊缩了缩脖子,继续装她的受害者,不再言语。
阿箬求饶道:“娘娘,那日也是玫答应言行无状,言语冲撞了娴妃娘娘,奴婢只是替我们娘娘教训她啊。”
“真是放肆,区区奴婢还能做起主子的主儿了。更何况,玫答应言行无状自然有皇后娘娘惩戒,轮得到你一个小小宫女替皇后娘娘做主,看来给你的惩罚还不够呢!”高曦月指着阿箬骂道。
海兰道:“皇后娘娘,娴妃娘娘是清白的,娴妃娘娘宫里完全没有白花丹,不可能下毒。您可以将阿箬打入慎行司严刑拷打,以证明娴妃姐姐清白!”
“不…不…”阿箬惊恐的摇头,“奴婢真的冤枉。”
如懿目光呆滞看着阿箬,道:“阿箬,你真的没有做过吗?”
阿箬满脸泪痕只是摇头。
富察琅嬅捏了捏眉心,问阿箬:“你再重复一遍当时拿药膏的情景,都接触过什么人?”
阿箬思索片刻,忙道:“娴妃娘娘命奴婢去太医院取药膏,是一个侍弄药草的小太监给奴婢拿的,奴婢接过后就直接送给了玫答应,要说接触的人就只有那个给奴婢取药的小太监了。”
富察琅嬅传来了侍弄草药的小太监,小太监自知大事不妙,死咬着阿箬不承认。
阿箬见情况对自己不利,便不顾什么礼仪,竟然与小太监在大殿上攀扯起来,一时间鸡飞狗跳。
富察琅嬅被吵的心烦,直接让人把阿箬和小太监拖到了慎刑司,这场闹剧才算得到了阶段性的平息。
海兰同如懿一并走着,如懿心事重重,并不与海兰讲话。
海兰见如懿心情不佳,宽慰道:“若真是阿箬做了这等事情,便是罪无可赦,姐姐自是不必对此忧心。若不是阿箬,看在您的面子上,慎刑司也不会要了她的命。”
如懿叹了口气:“阿箬虽然性子急,但她也不至于如此狠毒。”
“可她的性子也总会给姐姐惹麻烦,去慎刑司磋磨磋磨也是好的。等阿箬出来,姐姐赶紧给她寻一门亲事,打发出去算了。”
如懿摇摇头,扯出一抹微笑看着海兰,只道,再说吧,便等也不等海兰径自离开。
海兰想追上去,但见如懿兴致缺缺,也只好自己回了咸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