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晞月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实在是气急,平时利索的嘴皮子这一刻却跟不听使唤那样,什么话都吐露不出。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白蕊。白蕊在御花园骂如懿的样子,她现在还觉得爽快。
若是白蕊在这里替她骂回去就好了,高晞月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就在高晞月走神之际,海兰奋起推倒香云,流着眼泪大声质问:“平日里我也从未苛待过你,还托人照顾你的家人,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还有没有心。”
海兰平日里温婉谦和,众人难免被她这一出格的举动所震惊。
“海兰你先冷静。”如懿上前拉住海兰,阻止她再做出格的事情,“长春宫里不得胡闹。”
海兰被如懿安抚住,擦拭着眼泪。
如懿跪在地上说:“皇上,若正如贵妃自己所说,是她收买了香云,想必也拿了香云的家人做筹码,审问一定是审问不出来的。”
“你,你真会顺坡下驴!”
高晞月见屎盆子都往自己身上扣,气的直发抖,委屈也涌了上来,一下子泪便收不住,但嘴上也不愿洗落了下风。
“娴妃,本宫不就是速来跟你不对付,你竟然还在皇上面前污蔑我!”转而又对皇上哭诉,“嫔妾最近也没有找娴妃和海常在麻烦,臣妾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个要如此污蔑臣妾。”
高晞月之前确实为难过如懿和海兰,这次听说高晞月带着海兰去长春宫,皇上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高晞月又惹事。尤其如懿说了不可能是海兰做的,皇上最信任如懿,也相信如懿说的话,认为海兰无辜。
只是高晞月生的美丽娇俏,她这次受委屈哭得梨花带雨,皇上见了甚是怜惜。
“香云,你说贵妃指使你偷海常在的炭,你可有证据。”皇上问。
香云只是苦笑摇头,声音凄怆:“没有,什么都没有。”
富察琅嬅皱眉:“没有证据怎么敢随意攀扯。”
“皇上,那日臣妾瞧见娴妃的太监三宝偷偷给海常在送炭,这件事有没有牵扯娴妃便不得而知了。”高晞月显然不想放过海兰,想接着这次机会把如懿也卷进来。
如懿此时道:“皇上那是因为海常在同臣妾说,贵妃屡次克扣她的炭火,所以臣妾才派三宝给海常在送炭的。”
高晞月已经气地头昏眼花,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再次为自己辩解:“皇上,臣妾没有克扣海常在炭火,更没有收买香云。臣妾承认,之前确实做了错事,可是皇后娘娘已经惩罚过臣妾,并且向臣妾辨明其中利害,臣妾谨遵皇后教诲不敢再犯,还请皇上还臣妾清白!”
富察琅嬅见高晞月脸色苍白,她心中向着高晞月,可是碍于皇后的身份不能有失偏颇,只好再次问香云:“香云,你说贵妃收买你。她在何时收买?收买你的筹码是什么?这些事你得好好说清楚,不然就是攀诬主子的大罪。”
高晞月也道:“你最好说实话,是不是娴妃在背后指使你....”
如懿就是海兰的逆鳞,任何人不得攀诬。见高晞月再次提到如懿,海兰也不管什么尊卑,反驳道:“贵妃,你何必随意攀扯娴妃娘娘,娴妃娘娘只是不忍嫔妾受冻。”
高晞月实在没力气跟海兰瞎扯,捂着心口喘着粗气,面色实在算不上好。
“皇上!”香云再次开口,“皇上!是奴婢,是奴婢心生歹念,看不惯两位主子,所以自作主张偷了炭火,目的就是想让两位主子自相残杀,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香云改了口供,高晞月已经没有力气同她计较,只能瞪着她。
富察琅嬅道:“香云你为何又翻供?”
“是奴婢的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香云现在只说着这一句。
“皇上,香云都已经招了,想必确实只是香云一人所为吧。”如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高晞月,道,“想必贵妃也是气昏了头,才一时迁怒臣妾和海常在的。”
富察琅嬅还想说这事蹊跷,应当交给慎刑司处理。但皇上并没有给富察琅嬅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令:“既然香云认罪,那么便将香云轮棍打死,以儆效尤。海常在以后便搬到娴妃宫里吧。”
“皇上!”富察琅嬅想要制止,可是皇上已经下令,她也不敢忤逆。
“皇后对朕的处置有何不满?”皇上瞪着富察琅嬅的目光锐利。
富察琅嬅赶紧垂下眸,道:“臣妾不敢。”
“如此就好,散了吧。大晚上的闹得后宫不宁,成何体统。”
说着,带着如懿和海兰离开长春宫。
高晞月不满这个结果,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这件事便被皇上轻轻揭过。
“精彩。”白蕊乐呵呵的看着铜镜里的画面。
“高晞月虽然没什么损失但也实实在在被恶心到了。”白蕊感叹,“看来这条渣龙怕这件事情牵扯到如懿,所以就护着如懿草草结案了吧。可是香云这件事太蹊跷了,没人主使我都不信,只是高晞月气成这样,不像主谋。”
白蕊自己念叨着,想着还是多注意注意海兰和如懿那边的情况才好。
当晚,海兰便火速搬出了咸福宫。
被这么一搅和,皇上完全没有宠幸嫔妃的兴致,自行回了养心殿歇息。
高晞月被气到,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富察琅嬅赶紧传了当值太医来,说高晞月急火攻心。富察琅嬅担心高晞月,晚上便没放她出长春宫,让她在长春宫偏殿歇息。
后宫这两次纷争,皇上不心烦是假的。
这些事,纵使富察琅嬅处理的很好,皇上还是对她产生了些连带的不满。富察琅嬅察觉出皇上对她的态度,纵然心力交瘁,但身为一宫之主,她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处理后宫事。
正如白蕊的猜想,皇上见高晞月牵扯到如懿心生不满,他怕把如懿牵扯进来,就草草结案让香云顶了所有的罪过。
高晞月纵然不愿自己蒙冤,可是经过这次事情,她旧疾复发在宫中养病,没心思去查。
更何况碍于皇上说已经结案,就算富察琅嬅有疑,还得顾忌皇上的面子,更不好去查。
两位嫔妃不方便出手,但是拥有金手指的白蕊却想搞清楚其中的缘由。
自那日看了这么一出好戏之后,白蕊有时间就观察海兰那边的情况。
“偷炭局”后,皇上觉得如懿受了无妄之灾,便对她格外宠溺。天天流水的赏赐送到延禧宫中去,来安抚如懿受委屈的心。
不过这些赏赐,白蕊这边也有一份。是皇上怜惜她被白花丹伤了脸,可怜见的,所以赏下来安慰的,没什么特别。
只是高晞月那边却门庭冷落,皇上现在依旧疑心高晞月。好在高晞月身居高位,又跟富察琅嬅交好,什么都短不了她。只是她心中郁闷无法纾解,这病情大有加重的势头。
观察了这么些天,终于让白蕊察觉到了眉目。
铜镜中,叶心小心翼翼揣着手,刻意避开延禧宫大门,从偏门进来。
海兰正在偏殿给如懿做衣服。
“主儿,您的侄子送来的信。”叶心将袖中信件拿出,呈到海兰面前。
海兰接过打开认真看完,面色凝重,对叶心道:“拿上一两银子给他,跟他说我要为娴妃姐姐祈福,让他不要伤及别人性命。”
“是,奴婢这就去办。”叶心领命离开。
海兰将这封信放入炭盆,看着书信一点点化成灰烬,火光中海兰的微笑愈加鬼魅。
海兰这微笑实在骇人,这把大中午窥探海兰的白蕊吓出一身冷汗。
白蕊心中有了猜测,这件事应当是海兰让扎齐控制住香云在宫外的父母,以此为要挟,自导自演了一场戏。
只是...海兰前期应该没有这等谋算才对,为何这个海兰让她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难道海兰也是这个世界动荡之下的变故?
看来扎齐是个突破口,就目前的情况看,海兰现在势单力薄,而扎齐虽然好赌,可是在宫外正好可以为海兰做事。海兰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动扎齐,但是还是要让人监视着比较好。
盘算一会儿,白蕊带上俗云直奔高晞月的咸福宫。
高晞月午睡刚好起身,盖着厚厚的狐裘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白蕊一进来就被高晞月这幅样子给惊住。
“贵妃娘娘安,娘娘怎么看着还是不见好?”
高晞月见白蕊来,也懒得起身,只道:“你来了,随便坐吧。”
“好。”白蕊解下披风,“娘娘宫里真暖,我才进来这么一会儿就出了一身薄汗。”
高晞月懒懒道:“宫里虽然暖,但是这心里却暖和不了。”
“那...”白蕊凑到高晞月身边,道,“那我知道有件事,说出来给娘娘暖暖心?”
高晞月瞥了她一眼,“切”了一声,道:“你可别跟我说又是什么新做的暖手炉套子要送给本宫。不过那玩意压箱底甚是不错,你送来好歹也有它的用处。”
“...”白蕊嘴角抽搐。
高晞月见白蕊吃瘪,脸上这才露出笑颜,但看着还是那样虚弱。
“知道娘娘嫌弃,这次当真不是那些破烂玩意儿。”白蕊为自己辩解。
“喔,你还知道哪些是破烂玩意儿。”
“... ...”
高晞月轻笑出声,心中觉得跟白蕊在一块讲话当真是有趣,见她无话可说只是嘟着嘴一脸无辜看着自己时,她的心情也开心不少,道:“你不要跟娴妃学嘟着嘴。说实话,跟你说话,本宫这心里却是开心不少,不管你想跟我说什么,你说吧,只要是你说的,应该都是顶好的事儿。”
高晞月苍白的脸上挂着那一抹笑,让白蕊看了心疼。
白蕊叹了口气,让高晞月将屋里闲杂人等都请出去,这才说出来:“说来也巧,我的宫女撞见了海常在宫里的叶心跟一男子交谈。那男子正是海常在的侄子,两人鬼鬼祟祟讲了许久,我的宫女只听见了什么做好了自有你的好处什么的。”
听到这话,高晞月双眉紧皱,从床上撑起身子,问:“然后呢,是不是海常在跟她侄子做什么勾当?”
白蕊摇头:“嫔妾也不知,不过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娘娘您不是一直怀疑娴妃和海常在设局让香云陷害您,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嫔妾大胆猜想,香云宫外还有家人,有家人就有了软肋。香云之所以颠三倒四说些污蔑您的话,想必有人拿着她的家里人威胁她。海常在现在势单力薄,若说她买通谁现下应当不太可能。但如果,她也借助血脉相连的亲人来做一些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