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

天气回暖，鸟儿也开始叽叽喳喳吵闹，上书房外树上的鸟儿更是吵得烦人心。

可能是上书房是块风水宝地，纵使每日有太监驱赶，仍然赶不走。

永璜不过八岁，正是调皮的年纪，总是被鸟叫声吸引。

刚好这日休息，永璜闲来无事自发来上书房温习功课，却被树上嬉闹的鸟儿扰乱了心神。

永璜抬头，看到一棵树上两只鸟儿正一声声鸣叫。

他玩心大发，当即扔下课业跑出去观看。这鸟儿也感知到有人来，竟然毫不留情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这也引得永璜跟着跑了出去。

那两只鸟儿早就飞走，但玩心已经起来，永璜便不想再回去。眼看着伺候的宫人追出来，永璜想故意逗逗他们。

一路躲藏来到御花园，见身后没有跟着的人影，永璜这才放下心来在御花园闲逛。

御花园的鸟儿也不少，而且树看着也粗壮。树上有个鸟窝，永璜突然想看看鸟窝里有没有鸟蛋，于是便撸起袖子，想爬上树看看情况。

只是毕竟是孩子，身手并不矫健，爬到一半，脚下打滑便摔了下来。

虽然爬得不高，但是摔下来后身上也是痛的，永璜呲着牙坐在地上捂着胳膊便不想动。

惢心这时正好经过，看到独自坐在地上的永璜，赶忙过去将他扶起来关切的问：“大阿哥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永璜摇摇头，目光被惢心提着的食盒所吸引。

惢心看到永璜的目光，便打开食盒：“这是鱼茸糕，大阿哥可是饿了？”

永璜点点头，惢心见他眼巴巴看着糕点，便端给他说：“娴妃娘娘让奴婢给三阿哥送去，若大阿哥饿了用些也是没关系的。”

惢心笑的温柔，永璜一时被这温柔的笑吸引。

“我用了，娴妃娘娘不会责怪你吗？”

惢心笑道：“娴妃娘娘最是待人亲厚，是不会责怪奴婢的。”

永璜见惢心生的好看，性子温柔，便觉得这样的奴婢自然也有个性子好的主子，便也不再推辞，拿着吃了起来。

最近因为换季他又一时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按照惯例，阿哥公主生病都要饿饿。他最近也是没吃多少东西，全靠永琏偷着分他糕点。这回有点心，还如此美味，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惢心看着如饕餮般进食的永璜笑着叫他慢些，一转眼便看到了永璜义衣袖上的擦痕，顿时紧张起来。

“大阿哥，袖子上是怎么回事，可是擦伤了？”

永璜吃着糕点，嘴里含糊不清，草草看了眼袖子，这是他从树上掉下来摩擦出来的印子，胳膊并未伤到。

永璜不在意，只说着没事。

可惢心还是记到心里，只觉得是下人苛待了他。

永璜吃饱后，拜别惢心，独自回了撷芳殿。

惢心将永璜的事记在心里，汇报给了如懿。

海兰自从搬到了延禧宫，日日来正殿陪着如懿，现在听了惢心的汇报后会心一笑：“姐姐，皇后在元宵后把大阿哥的贴身嬷嬷宫女都换了一遍，连那个从小照顾大阿哥的奶娘都被赶出宫去了。我还以为皇后这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要好好照顾大阿哥了，没想到大阿哥的境遇还是这样。”

如懿认同海兰的话，心疼的说：“皇后有嫡子，自然疼自己的孩子。大阿哥就可怜一人，没有人照顾。他一个人也不容易，惢心你以后偷偷送些糕点给大阿哥，别让别人看见了。”

海兰不依，阻止道：“姐姐，大阿哥有人照顾，你何必这样做。”

如懿淡然一笑：“咱们毕竟是大阿哥的庶母，嫡母做不好的事情，咱们做庶母可不能不好好做。”

“这...姐姐我是觉得...”海兰还想反驳。

“海兰。”如懿有些生气，“你是不是不喜欢大阿哥，为什么一直阻止我照顾大阿哥？”

“没有，没有的事情。我只是觉得还是姐姐自亲生的更好一些。”

“我也觉得亲生的好，可是现在不是还没动静嘛。”如懿娇羞一笑，道，“而且大阿哥当真可怜，我去照应着，或许她就没那么难了。”

如懿言辞恳切，这让海兰想起如懿也是这样在宫中照应她的，不由得暖流涌上心尖，不再反驳如懿。

季节交替也正是容易生病的时候，富察琅嬅格外重视孩子们的身子，每日都让人熬好了养身的汤水给阿哥公主们。

“娘娘您每日都来撷芳殿，当真是辛苦。”

“本宫是他们的嫡母，自然是要关照好皇上的子女。”

高晞月当真觉得富察琅嬅贤德，不住夸赞。

“你啊，近日里也多来关照大阿哥，也是辛苦。”

“臣妾哪里能跟娘娘比呀。只是自新年娘娘跟臣妾说起皇上想给大阿哥找养母的事情，怎么现在还没有风声传出来呀？”

“本宫也没收到消息，这个还是要看皇上的心意。不过能够跟大阿哥先打好关系，大阿哥也会跟你亲近一分。”

“是，臣妾明白。”

两人结伴进入撷芳殿，刚好看到惢心和大阿哥坐在廊下有说有笑，大阿哥吃着一盘糕点。

惢心和大阿哥看到富察琅嬅与高晞月到来，赶忙站起来行礼。

“惢心，你怎么在这里？”高晞月问，语气带上了些许不悦。

惢心没想到能与富察琅嬅和高晞月正面对上，本身她胆子就小，这种情况下碰面一时打了个措手不及。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是...给大阿哥送点心的。”

“娴妃也是阿哥们的庶母，关心阿哥长成也是应当的。”富察琅嬅见到惢心与大阿哥这般好，便觉不好，“大阿哥正是长身体，吃的多些也是正常的，吃完了便回去好好温习功课，过几日你们皇阿玛要来考察你们的课业呢。”

“是。”永璜行了礼便退下。

富察琅嬅也没有想为难惢心的意思，便放她回去。

只是高晞月愤愤不平，对富察琅嬅抱怨：“娘娘，这娴妃显然也是起了抚养大阿哥的心思了，臣妾该怎么办才好啊。”

富察琅嬅何尝不担心这个，虽说永璜交给谁抚养都是一样的，但她私心还是希望给高晞月抚养。

高晞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富察琅嬅同她要好心中也着急，可是再着急也没用。

“你先别多心，这件事也得皇上允许才可，但是夜长梦多，咱们现在便去养心殿。”富察琅嬅说完便带着高晞月朝匆匆往养心殿走去。

惢心回到延禧宫，向如懿禀报遇到皇后和贵妃的事。

海兰听了对如懿说：“姐姐，这皇后和慧贵妃也是起了争抢大阿哥抚养权的心思了，不过两人本来面和心不和，这次争夺抚养权也是撼动两人联盟的时机。”

如懿摘着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皇后也是处处防着贵妃，也难为慧贵妃还要替她卖命，识人不清，也是可怜。”

说着露出叹惋的神情，似是可怜慧贵妃一般。

“这也是慧贵妃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两人会意一笑，继续摘着菜。

“对了，大阿哥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海兰问惢心。

“大阿哥说过，皇后娘娘平时都挺关心他们的，慧贵妃也常常来探望。只是，他还是觉得对咱们娘娘最亲厚。”

海兰听了很是满意：“永璜是懂得感恩的孩子。”

如懿淡然一笑，其实对永璜的话很是满意：“我只是想永璜好，其他的也没想那么多。”

这时三宝跑进来，说皇上传娴妃去养心殿。

如懿疑惑地看向海兰，海兰安慰道：“姐姐快去吧，这说不定是好事情呢。”

“是啊，皇上这个时候还惦记主儿呢。”阿箬也恭维道。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如懿心里，她嘟着嘴娇俏的看着阿箬，道：“还不知道什么事呢。”

阿箬拿着件外袍给如懿披上，说：“皇上跟您是青梅竹马，自是想着主儿的。”

如懿羞涩一笑，点点头，带着阿箬前去。

海兰看着如懿背影渐渐远去，笑容渐渐挂在脸上。

“这次也不知道叫主儿去做什么。”惢心隐隐担忧。

惢心不是重生的自是不知道这次如懿去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在等着她。

“自是好事，你便不用担心了。”海兰心情好，安慰了几句惢心。

惢心听海常在这么说，也放下了一点心，道：“海常在让奴婢这次不用偷着给大阿哥送吃食，却被皇后和贵妃撞见，想来是为了大阿哥的事情吧。”

“或许吧。”海兰道。

海兰确实不想如懿扶养大阿哥，可是如懿的性子就是这样，待人温和，对孩子更是好。可能上辈子大阿哥是被纯妃教坏了，这辈子要是跟着如懿绝对不会被教坏，海兰心中这样想，便不再排斥如懿扶养大阿哥。

惢心摩挲着双手有些不安，海兰敏锐察觉道惢心的状态。

上辈子惢心确实衷心，人也聪慧，但却胆小，不能成为如懿的刀。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培养惢心，为如懿所用。

想到这里，海兰拉过惢心收的手，语重心长嘱咐：“姐姐在宫里艰难，虽说有皇上的宠爱，但在皇上看不到的地方，多少利剑等着姐姐。”

“就是我也不能时刻陪在姐姐身边，唯独你，时时刻刻陪着姐姐，只有你才能看顾姐姐。”

惢心看海常在如此郑重的托付自己，心里顿时产生了沉重的责任感，她郑重点头：“是，奴婢定护好主儿。”

春意渐浓，处处一片春光，如懿只觉得暖融融的，一路上心情愉悦。

养心殿里，富察琅嬅和高晞月已经坐在那里与皇上说笑，再加上本来就伴驾在侧的白蕊，四个人倒是一片祥和。

只是如懿的到来打破了这份祥和，见她到来，养心殿内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高晞月的脸上更是挂上了不悦。

“给皇上、皇后、贵妃娘娘请安。”如懿翘着手指，行了个别扭的礼，最起码白蕊觉得她的礼不怎么美观。

白蕊位份最低，起身朝如懿见礼，礼仪周到，身段漂亮。

如懿本是觉得是皇上想她了，找她伴驾，没想到屋里这么多女人在，一时确实没反应过来。

“如懿啊，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了一件事。永璜一直养在撷芳殿，别的阿哥都有母亲在旁看顾，但永璜一直是孤身一人。所以，这次叫你们来就是想给永璜选个养母。”

高晞月急着抢先表态：“皇上，若是把大阿哥交给臣妾抚养，臣妾必当尽心竭力，把大阿哥当成亲子。”

皇上听闻贵妃的陈情很是满意，又问如懿。如懿依旧是淡淡的，表现冷静：“皇上，若是将大阿哥交给臣妾，臣妾必当履行做母亲的职责。”

富察琅嬅也有些担忧，她不知如懿什么时候开始接近大阿哥的。这份不确定让富察琅嬅心虚，如懿的这份淡然让富察琅嬅觉得如懿势在必得，即使如懿一贯是这种淡然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