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只见余父半跪在床前，语气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而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染血的纸巾，血还是新鲜的。
“奶奶...呜呜....你不要死。”余乐现在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比刚才还汹涌许多。
在余礼印象中，奶奶身体明明一向很好...不对，这种印象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三年前还是四年前？他回国后一直在忙于拍摄，似乎很少来过问。
一向慈祥温柔的奶奶现在连眼皮也睁不开了，苍白的脸上满是病殃殃的愁容：“别哭....”奶奶十分困难的想抬起了手，想要安慰余乐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抬起来。
“老了，真是老了。”奶奶语气中满是无奈，“可我的耳朵还好用着呐，葵瑛啊，你是不是又训他俩啦？”
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因为他们发现，奶奶似乎精神了些，而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床头柜上的血纸巾就是证明。
“葵瑛呀，好好对待孩子，不要让他们离你越来越远啊。”奶奶说话越发流利，可他们的眼眶也越来越红“小礼啊，好几年不见，一转眼长这么大啦，奶奶现在家里养了可多猫啦，奶奶把虎头娃娃鞋放到你卧室啦，奶奶还想再给你做烤红薯呢。”
余礼手指微微发抖，一句句话噎在了喉咙里讲不出来，于是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小礼，这些年奶奶怪想你的...”
“奶奶。”余礼握住奶奶的手，眼眶微红，语气却十分坚定，“我有爱人了，他对我很好，我给你指过他，你说要是他胖一点就好了...有福。”
奶奶思绪明朗，她喃喃道：“好啊，那你们可要好好的。”
“你奶奶一个星期前就住院了，她想回来过年。”余母一向尖锐清澈的声音有些沙哑，“所以我们把她接回来了....从没...告诉过你。”
“从没...告诉过我？”余礼的眼底抹不清的悲痛，“她患了什么病。”
“你奶奶她是癌症。”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所有人的眼前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用再担心我了。小乐，你是男子汉，以后要像你哥哥一样坚强。长为，好好守护这个家庭。”奶奶继续讲着。
而身前的余乐和余父点头连连，奶奶还在讲着：“葵瑛，葵瑛，要是小礼犯了错，你一定要原谅他...葵瑛”
余母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在此刻，奶奶不再讲话了，呼吸分外平静，仿佛睡着了一般。随着时间的过去，余礼能感受到自己手心里的手掌变得冰凉。
“妈？”余父轻声低喃，而对方始终没再动一下。
余礼不甘心的握着奶奶的手掌，那冰凉毫无温度的手掌。
“这个年，看来是不好过了啊。”余母轻轻叹息一声。恰巧此刻，十二点的终生敲响了，周围响起一片接着一片的烟花绽放的声响，余母靠到床边，轻轻的将奶奶的被子铺好，她低声哽咽道，“好啦，咱们吃年夜饭去。”
每个人的心都如同尘如海底的巨石一般，但他们都一致的埋头吃饭，电视播放的春节晚会都无暇欣赏，似乎只有余乐还在哭，可隐约中，能听出来，只是他哭的最大声而已。
一顿饭后，余礼迈着沉重的步子，轻轻的推开了自己的卧室房门，还是那些熟悉的书、桌椅、床，每一个都整洁有序，跟他临走前一般无二。
他用手抚摸着书桌，回国后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进这个房间，他远离家庭有多久实在记不清了。
他的手缓缓向下伸去，一个红色布袋被他拿了出来，捂得很严实，像是担心被人拿走一样。
拆了好半天，一双崭新精致的虎头鞋露在外面，余礼拿着那双虎头鞋，眼泪骤然滑过脸颊：“对不起，奶奶，对不起....对不起。”他捧着那双儿童鞋，疯子哭了。
整整七天内，家中满是沉寂哀伤的气氛。
余乐眼睛还微微肿着，他嘴里嚼着他哥给的荔枝味糖，冲刷着心中的苦涩，他站在余礼旁边，轻拽了一下余礼的衣角：“哥，我为什么会是家里最小的，我好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每每目送亲人离去的场面。
余礼轻轻的拍抚着他的背，看着眼前的石碑，眼神平静如水，读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余母弯下腰放下一束洁白的花朵，又轻轻拍掉了石碑上的尘埃，余父揽住她的肩，静静地目视着前方。
许久，他们才缓缓离开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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