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完美共生体

暴雨劈啪砸在防弹玻璃上，仿佛无数小锤疯狂敲击，声音尖锐刺耳。杨博文缩在生物实验室的角落，身体微微发颤，瞳孔因药效扩散成诡异的琥珀色，呆滞的目光中隐约藏着一丝不安。左奇函猛地扯开恒温箱的锁链，冷气裹挟着二十年前的实验记录冲涌而出，泛黄的纸页哗啦散落，铺满地面。

杨博文1998年12月24日，ZYQ血液样本出现异常共生体……

一张纸页擦过杨博文滚烫的额头，视线模糊间，他看见母亲年轻时的证件照被钉在“完美共生体”的标签下方，那熟悉的笑容让他胸口骤然一紧，呼吸也不由滞了片刻。左奇函突然拽过他的手腕，针头毫不犹豫刺入静脉，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透明导管流入离心机，在蓝光的映照下逐渐析出细小的晶体。

左奇函果然……

左奇函举起试管对着应急灯，灯光透过玻璃映出那些晶体正缓缓聚集成与杨博文胎记相同的月牙形状。就在这时，实验室骤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一瞬，杨博文隐约看见左奇函的虹膜泛起血色——那是只有左氏继承人才会出现的基因缺陷。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通风口开始喷涌淡绿色的气体，他们几乎是同时屏住呼吸，猛地撞向紧急出口。

左奇函密码是秋月姑姑的忌日。

左奇函抓着杨博文的手按在电子锁上——19931025。门开启的刹那，杨博文后颈突然浮现荧光纹路，与门禁系统的红光交织成一种诡异的图腾。安全通道的声控灯次第亮起，微弱的光线映出左奇函苍白的脸。他的白衬衫已被鲜血浸透，肩胛骨处扎着一片碎玻璃，血珠顺着布料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声响。

左奇函忽然将杨博文压在消防柜前，指尖轻抚过对方锁骨下跳动的血管，声音低沉且危险。

左奇函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杨博文咬破舌尖，鲜血染红了左奇函的领口。两人在忽明忽暗的走廊里争夺染血的实验记录本，纸张翻飞，脚步声与喘息声交错混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恒温箱泄露的冷气在玻璃上凝结成霜花，杨博文蜷缩在解剖台下的阴影里，手腕静脉因药物作用突突跳动，每一下都像是在撕扯他的神经。

左奇函猛然扯开三号标本柜，二十年前封存的栀子花香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扑面而来——玻璃罐里漂浮的竟是他母亲年轻时的手模。

左奇函共生反应开始了。

左奇函抓住杨博文颤抖的指尖，按向标本标签，1998.09.17的钢印下藏着微型芯片。蓝光扫描过杨博文虹膜时，解剖台突然翻转，露出嵌满试管的暗格。第七支幽蓝的药剂在震荡中滚落，被他用牙齿咬住胶塞。

暴雨穿透破碎的穹顶浇在左奇函脊背上，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滑下。他撕开杨博文被汗浸透的衬衫，针尖抵住那枚随呼吸起伏的胎记。

左奇函会有点疼。

玻璃窗外炸响的惊雷吞没了杨博文的闷哼，雨声与雷鸣交织，掩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