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摄影系教室时,简溶月正低头调整相机参数。讲台上站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手里举着台黑色胶片机,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顾阳安同学们好,我是新来的转校生顾阳安,以后和大家一起学习。
粉笔灰在阳光下跳舞,简溶月的手指顿在快门键上。这个名字像根细针,轻轻扎进她记忆的茧——她确实在暗房见过这个名字,写在一张照片背面,字迹刚劲得像刀刻。
顾阳安简溶月同学?
顾阳安突然叫她
顾阳安能帮我看看这个曝光参数吗?
她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那是双极亮的眼睛,像雪地里淬了星火的潭水。上辈子顾阳安总说,她的眼睛像苏州河的晨雾,可此刻这双眼睛里盛着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简溶月光圈f/2.8,快门1/125秒。
她鬼使神差地说,指尖无意识地摸向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红痕,是银镯勒出来的。
顾阳安笑了,把相机递过来
顾阳安对,和你上次教我的一样。
他说话时带着点轻快的尾音,像在说什么再自然不过的事。可简溶月清楚,他们上周才第一次见面。
课后,顾阳安跟着她走到暗房。夕阳透过小窗斜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贴上她的鞋尖。
顾阳安我以前总来这里洗照片。
他说
顾阳安你记得吗?
简溶月的手指捏紧了显影液的瓶子。她当然不记得,但此刻暗房里的气味突然变得清晰——是当年顾阳安常用的定影液,混着他外套上的松木香。她突然看到一个画面,他跪在城门口的血泊里,怀里抱着她的尸身,说
顾阳安溶月,我带你回家。
简溶月我不记得了。
她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放着相纸的木架。
顾阳安的目光暗了暗,却很快又扬起笑
顾阳安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
顾阳安这是我之前拍的,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相纸在显影液里翻涌时,简溶月的心跳得厉害。第一张照片是樱花树下的女生——穿白裙子,举着相机,发梢沾着花瓣。第二张是暗房里的侧影,女生低头调整镜头,耳坠子在灯光下闪着光。第三张......第三张是雪地里的棺木,盖着染血的红绸,棺材前跪着个穿铠甲的男人,脸上全是泪。
简溶月这是......
她伸手去碰照片,指尖却被顾阳安轻轻按住。他的掌心滚烫,像团烧了千年的火
顾阳安这是我拍的,你和我。
简溶月的呼吸乱了。她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话
万能龙套(奶奶)有些东西,命里该记的,怎么都忘不掉。
此刻她盯着照片里那个穿铠甲的男人,突然觉得他的眉眼和顾阳安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同样亮得像淬了星火。
简溶月你到底是谁?
她声音发颤。
顾阳安......
顾阳安没回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相纸,指腹轻轻抚过照片里女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