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瑶蹲在纸扎店门口,看周师傅捏纸人的手指,指尖翻飞间,纸袖便有了褶皱。
简溶月瑶瑶,别凑太近。
简溶月在旁边举着相机,镜头对准纸扎架上的人偶
简溶月你看这个新娘,睫毛是用真毛粘的,比咱们摄影棚的假睫毛还自然。
她们来皖南纸扎镇三天了。李瑶瑶说这里"连风里都飘着竹篾和浆糊的味道",简溶月则迷上了镇里的老手艺——纸扎。从宅门到店铺,处处挂着纸人、纸马、纸灯笼,最绝的是周师傅的"喜轿铺",据说能扎出"会笑的新娘"。
周师傅七十来岁,皱纹里沾着竹屑,见她们看得入神,递来杯茶
万能龙套(周师傅)姑娘们要是喜欢,挑个带回去。
简溶月摇头
简溶月我们就是好奇,您扎的纸人怎么这么活泛?
周师傅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角落的新娘纸人上
万能龙套(周师傅)这个......是我媳妇。
李瑶瑶凑过去,纸新娘穿着红盖头,盖头下露出半张脸,唇色红得像刚点的胭脂。
万能龙套(周师傅)三十年前,她难产没了。
周师傅摩挲着纸人的裙角
万能龙套(周师傅)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就想,扎个纸人替她,替她走没走完的路。
当晚,她们住在镇东头的老客栈。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简溶月听见隔壁纸扎店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简溶月瑶瑶,你听。
她推醒李瑶瑶。
两人趴到窗边,看见纸扎店的门虚掩着,纸新娘的影子在墙上晃——不是被风吹的,是纸人在动。
简溶月我去看看。
简溶月套上外套。
纸扎店里,周师傅坐在灯前,手里捏着张黄纸。纸新娘站在他脚边,盖头被风掀开,露出完整的脸——和简溶月白天见的一样,却多了点什么:眼角有颗泪痣,和周师傅手边的旧照片里,年轻媳妇的一模一样。
简溶月您......在和纸人说话?
简溶月出声。
周师傅抬头,眼里有血丝
万能龙套(周师傅)她在哭。她说井里的水太凉,她说想看看孙子......
简溶月想起白天在镇西头看到的老井,井沿刻着"光绪三十年"。周师傅的媳妇,是不是就死在那口井里?
第二天,她们找到镇志办公室。
万能龙套园琴?
管理员翻着旧档案
万能龙套三十年前难产,大出血没救过来。她男人周福根,后来成了镇上最有名的纸扎匠,听说扎啥像啥,就是......
他压低声音
万能龙套总说媳妇在纸里等着抱孙子。
李瑶瑶想起周师傅提到的"孙子"——他们在大堂见过张照片,是个穿红肚兜的小男孩,周师傅说是"未出生的孙儿"。
当晚,简溶月翻出相机里的照片。白天的纸新娘照片里,盖头下的脸竟多了颗泪痣,和老照片里的媳妇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照片背景里,井沿的青苔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刚摸过。
李瑶瑶溶月,你看这个。
李瑶瑶指着手机里的新闻
李瑶瑶镇西头的老井,上个月有个孕妇跳了下去,说是'找周奶奶'。
简溶月的手一抖。她想起昨夜纸扎店里的响动,想起周师傅说的"井里的水太凉"。
她们再次来到纸扎店时,周师傅正蹲在地上,对着个未完成的纸人掉眼泪。纸人是婴儿模样,裹着红襁褓,眉眼还没画全。
万能龙套(周师傅)我想给媳妇扎个孙子。
他哽咽
万能龙套(周师傅)她生前最盼的就是这个......可我手抖得画不好眼睛......
简溶月突然想起自己的相机。她举起相机,对准纸婴儿
简溶月周师傅,我帮您拍张照吧。用您的老相机,洗出来贴在纸人上,眼睛就有了。
周师傅愣住,从抽屉里翻出个铜制老相机
万能龙套(周师傅)这是我媳妇的陪嫁......
照片洗出来时,纸婴儿的眼睛有了——是双清澈的杏眼,和周师傅老照片里的媳妇,和跳井孕妇的照片里的,都像。
当晚,周师傅把纸婴儿放进纸新娘怀里。纸新娘的盖头被风掀开,嘴角似乎翘了翘。
万能龙套(轴伺服)她笑了。
周师傅抹着泪笑
万能龙套(周师傅)她说孙子好看。
后来,镇西头的孕妇醒了,说在井里看见个穿红嫁衣的女人,抱着个胖娃娃,说"回家吧"。
李瑶瑶翻着简溶月的相机,照片里的纸新娘和新郎站在一起,背景是口老井,井水映着两人的影子,不再冰冷。
简溶月望着窗外的夕阳,忽然懂了——有些执念,不是束缚,是未说出口的爱。周师傅用纸人守着媳妇,媳妇用执念等着重逢,而她们,不过是帮着把这场等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纸扎镇的风里,依然飘着竹篾和浆糊的味道,却多了点暖,像有人在里面,轻轻说"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