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看了一眼手帕上的血,手抵在玲珑唇边,“你不必宽慰我。我的身体我知道,夫妻十几载对于你我也算是了解。我本打算在自己走后把位子传给叔父,但现在看来,叔父或许并不合适。”
对于百姓,对于娥皇来说都不是好事儿。
若是放作以前,或许娥皇与叔父的斗争结果显而易见,但现在……
玲珑眼中含泪,可眸中并无一丝情意。
以前他阻止不了陈家众人对娥皇不敬,现在他也阻止不了娥皇的成长。
罢了罢了。
就让他为她的极贵之命再添些筹码吧。
陈翔仰面躺着,双目微阖朝着玲珑摆摆手,“我能照顾好自己,若无事,你不用日日来侍奉我用药。”
待玲珑离开,陈翔就让人叫来薛泰。
薛泰跪在陈翔榻前,博崖一夜之间被人占了,得到消息后已经为时已晚,作为博崖的攻城将领他自然受到惩罚。
但陈翔心善,并未对他惩罚。
“主公。”薛泰望着陈翔苍白的脸,又像是以前那般起不来身。
陈翔垂眸看了他一眼,“我要交给你一件事情。”
“主公吩咐。”
“待我死后,手下的五万精卫由你带领全听女君驱使,不得违抗她的任何命令。唯有一点……”
他喘了口气,捂嘴咳嗽几声,“若是女君对我陈氏子弟赶尽杀绝,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将她诛杀。”
“主公!”
薛泰震惊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边州上下都在传主公死后便由陈滂继位,没想到主公竟然要将边州都交给女君。
不过,他仔细一想,女君如今在边州的声望极大,都说她是神女转世,来救民于水火。
甚至有甚者在家中挂起神女画像,日日参拜。
“我要你发誓。”陈翔没有理会,而是费力起身摁住他的肩膀,紧紧地逼迫。
薛泰眼含热泪,终于是如他所愿。
陈翔松了口气,疲惫的朝他挥挥手。
……
“薛泰去了主君的院子?”
薛泰前脚刚离开,后脚消息就被传进玲珑的耳朵里,她拿着铜剪刀修剪着花瓶里的花。
连带着他们的谈话也一字不落的被传回来。
“他之后又去了何处?”
“径直回了军营。”
玲珑点点头,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派人盯着,若无异动,就让人撤了。如果有,白石手底下几个小子盯着他的位子呢,正好给人腾腾位。”
传话的人抿唇一笑,“那真是极好。”
说完他好似又想起什么,“陈滂在女君走后就匆匆招了自己身边的近卫来,两人在屋内待了许久,那人才出来。派去的耳目不敢靠太近,只隐约听到女君的名字。”
“左不过就那些手段。”
“女君近日还是不要外出为好,万一遇到……”
话未说完,就被玲珑一个眼神打断,“不外出,好戏怎么开场呢?”
……
夜色如水。
街道上大部分的商铺已经收了摊,零星几个摊子还亮着灯,摊主抱着胳膊窝在旁边的凳子上打着瞌睡。
一辆马车缓缓从城外驶来,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响声,随后停在一家还亮着灯的摊子旁边。
马车上下来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快步走至摊边,要了一碗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