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狩猎时辰到,世家子弟皆骑马进入狩猎场,世家贵女则在另一侧考习闺仪。
淑德长公主坐在高处看着考校处,忽然对陆瑶道:“你可知今日让你来是为何?”
陆瑶低垂着头,摇了摇:“不知。”
淑德长公主颇有些无奈:“你啊,就是在府里待的太久发霉了,圣上不止一次来询问你是否有中意之人。刚才你也看见宋墨了,觉得如何?”
陆瑶轻咳了几声:“母亲,他孝期未过,此时说这个,是否不妥?”
淑德长公主微微叹了一声:“我观他对你似乎有意,方才可是看了你几眼。”
方才?陆瑶并未关注宋墨,不过倒是看了看窦昭,也不知她能否得那闺仪榜首。
陆瑶一直待在上面,中途长公主下去了一会,为了帮窦昭解围。
她看着没忍住在心里笑:【窦家的人在你心里究竟是不同的,可惜不是一路人。】
时间缓缓流逝,也到了狩猎结束的时候。
因宋墨猎到了一条花蛇,借圣上狩猎黑熊为由,言有毒的花蛇才是危害,惹的龙颜大悦,被当场任命为金吾卫指挥同知,并免了孝期。
窦世枢出使力真平安归来,因是否建立马市,与兵部尚书王行宜争论不休,太子在中间颇为头疼,直到皇帝来了。
皇帝希望他们各抒己见,淑德长公主向他举荐窦昭,借西洋之物土豆解了燃眉之急,开启了马市。
皇帝看了看在场外的陆瑶,说起来这土豆与番薯有异曲同工之效。
陆瑶等在外面有些无聊,她不明白母亲让她来的意义,难不成还真是为了她的婚事?
这时,汪公公宣她入帐,她走进去先行礼,然后看见跪着的窦昭和宋墨,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皇帝笑道:“瑶儿,他就是英国公嫡子宋墨,说起来你们都师出一人啊。”
【师出一人?蒋舅舅?】
陆瑶微微笑着:“原来是世子,幼时一别,许久未见了。”
宋墨抱拳:“郡主。”
陆瑶看向窦昭,不解道:“舅舅,世子和窦小姐为何跪着啊?”
皇帝:“朕此前许她婚嫁自由,她言明意中人是乐途,砚堂却没有中意之人,朕正想着为他们赐婚,这小子却道乐途身患绝症命不久矣,是非良配,你们听听这话,所以我唤你进来问问。”
陆瑶俯身行礼:“不瞒舅舅,乐公子确实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但他与窦小姐知根知底,想来他们二人是知晓的。”她侧头看向宋墨,“世子一腔热血愿为舅舅肝脑涂地,想来是不愿成婚了。”
长公主笑道:“砚堂,你不过弱冠之年,此时娶妻确实过早,但也不用如此。莫非你喜欢窦昭?”
宋墨摇了摇头:“陛下虽免了臣的孝期,但礼不可废,不宜成婚。”
皇帝有些不耐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琢磨去吧。至于窦昭的婚事,朕允了。”
“谢陛下!”
三人齐齐道谢,纷纷离开营帐。
陆瑶没想到宋墨敢直面讲,要知道圣心难测,一个不注意,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金吾卫指挥同知就没了。
宋墨对窦昭道:“那便提前恭喜窦小姐了。”
窦昭回礼一笑:“世子还需努力奋进啊。”
陆瑶微微颔首和窦昭一起离开。
练武场,大家在营帐里休息,陆瑶和窦昭走到一处空地,聊着天。
害怕隔墙有耳,她们聊了一会儿,陆瑶提出分开:“窦昭,日子你来选,选好了送至城北梨院,他住在那里。”
窦昭点了点头:“那就谢谢郡主了。”
在他们没看见的地方,一支泛着银色幽光的箭头直直地指向她们。
箭矢的破空声传至耳旁,伴随着一道惊呼声:
“小心!”
陆瑶眼急手快地推开窦昭,箭矢穿过她的胸口,射向窦昭,被宋墨一刀斩下。
窦昭惊恐万分,大喊:“陆瑶!”
郡主遇袭一事传到众人耳中,皇帝大怒。
“给朕查,究竟是谁,胆敢在狩猎场公然行刺!”
太医马不停蹄地赶来,迅速把脉,胆战心惊地把结果说出来:“郡主久病体弱,那箭矢伤及肺腑,需卧床静养,且,且……”
皇帝怒了:“讲!”
太医神色慌张地跪地垂首,“郡主她,她不知何时中了毒,毒素已入肺腑,怕是,怕是没几年……”
“闭嘴!”
皇帝气极了,没忍住咳嗽起来,但看着陆瑶毫无血色的脸庞,听着她的梦中呓语,心中愧疚不已。
陆瑶轻声唤着:“……舅舅……蒋舅舅……”
“心儿……”皇帝知道,她叫的是蒋梅荪。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过去了,伤势暂且稳定的郡主被护送回府。
缉影卫在狩猎场抓到两个黑衣男子,正欲活捉,刺客咬碎牙中毒囊,自尽了。
乐平府,正值秋季,秋风习习,拂过沉甸甸的桂花枝头,细碎的花瓣倏倏倏地落下,砸在青石板上。
陆瑶闺房里药味冲天,文静端着汤药,屏退下人走到床榻前。
她低声道:“郡主,该服药了。”
帷幔里伸出一双手,手掌有老茧,一看是习武之人的手。
将药倒进一旁的花盆里,扮作郡主的荀云道:“文静,郡主可有传来什么话?”
文静小声道:“郡主说按计划行事,半月后去万福寺祈福,那时借背后之手脱身。”
“好。”
而真正的陆瑶早已换上装束,打算前往辽东,顺便解决掉她手底下不安分的人。既然已经被注意到了,那就以身为饵,引蛇出洞。
但在离开前,她需要完成与窦昭的约定。
郡主遇刺,乐途身为郡主幕僚不宜在此时成婚,于是和窦府的人商量将婚期再次延后。
窦昭明白他们二人实为一人,心中知晓这婚怕是成不了了,于是找到了宋墨。
昭闻书铺,窦昭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宋墨惊讶不已:“你与我成婚?英国公府可是虎穴狼巢,你确定要掺和进来?而且此事乐途知道吗?”
窦昭缓缓说道:“我与他也是合作关系,至于你想知道的,或许你可以去问郡主。宋墨,不是只有你一人记得仇恨,她心中的恨不比你少。”
宋墨看着她,发现她们二人不愧是知己好友,一样的令人捉摸不透,“此事我会仔细思量,但我记得你与他的婚期仍在。”
窦昭站起身,准备离开:“世子放心,此事定会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