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阴差

陈曼妮的旗袍下摆突然化作流动的数据瀑布，每颗水珠里都映着观众惊恐的脸。

直播间购物车自动上架"往生玉佩"，商品详情页用磷火写着小字："七日内佩戴者，可代主赴黄泉"。"

这款是庙里开过光的。"我的手掌不受控地拍向镜头，美甲片掀开指腹皮肤，露出下方刻满用户ID的指骨。当第一个订单生成时，山庙地砖缝隙渗出黑水，三百部手机从地底浮出，屏幕里播放着买家的死亡倒计时。

有个女孩在评论区晒出佩戴玉佩的自拍，她身后的镜子里，民国吊死鬼正用数据线勒紧她脖颈。点赞数破千时，她的抖音账号突然开播——镜头对着空荡的客厅，背景音是绳索摩擦房梁的吱呀声。观看时长超过两小时的观众开始出现异常。他们的微信步数永远停在49步，朋友圈自拍的眼白逐渐被弹幕填满。

有人上传就医照片，CT片显示脖颈处缠绕着数据流组成的绞索。"这是新型赛博功德。"陈曼妮用骨刺挑起我的下巴，我们身后神像的瞳孔变成直播镜头。

当某个用户发送"主播救我"，她腐烂的指尖突然穿透屏幕，从对方手机前置镜头里钻出，蘸着脓血在其额头画符。

我发现自己能通过直播间操控观众。当双击某个流泪表情包时，现实里对应的女孩真的开始泣血；长按"害怕"图标，那个用户的恐惧情绪就化作黑烟钻进陈曼妮的鼻孔。整座山庙突然虚化重组，梁木变成巨大的服务器机架，垂下的白绫全是网线编织。陈曼妮的旗袍化作流动的二进制代码，她脖颈上的剪刀胎记正将观众灵魂转换为流量数据。

"这才是真正的永生。"她的声带振动着百万条弹幕，腐烂的肉身不断脱落，露出下方由点赞数构成的光影躯体。当观看人数突破千万时，天空降下数据雨，每滴雨水里都裹着个尖叫的灵魂。

我的校服被血浸透，民国嫁衣在皮下苏醒。当陈曼妮的骨刺即将刺入心脏时，百年悬梁的绳索突然全部崩断——三百个不同时代的我同时坠落，在数据洪流中汇聚成复仇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