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山庙坍缩的瞬间，我坠入由弹幕编织的虚空。陈曼妮的尖笑化作数据流刺入耳膜，视网膜上滚动着全球观众实时增长的死亡计数。1918年的麻绳突然从屏幕外勒紧我的脖颈，绳索另一端竟连着产房的心电监护仪——那个未出生的胎儿ID，正随着孕妇的阵痛在暗网直播间疯狂闪烁。

"该收第七百万份祭品了。"陈曼妮的骨刺穿透虚拟与现实的分界，扎进孕妇隆起的腹部。胎儿的心跳声通过5G网络在山庙废墟中炸响，每声"咚"都震落梁上陈年的血痂。我撕开校服领口，民国嫁衣的盘扣突然活过来，化作七只衔着铜钱的尸蟞，顺着网线爬向全球正在直播的产房。

19:03PM 上海某私立妇产医院

林小曼的羊水混着黑血浸透床单。手机自动跳转的直播间里，我正被陈曼妮掐着脖子按向神像。当胎心监测仪发出刺耳警报时，她惊恐地发现所有医护人员的瞳孔都变成了点赞图标。"产妇宫颈已开十指！"助产士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手术灯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碎片在虚空拼成"@小曼要变美"的抖音ID。

暗网直播间·祭品数 999,999/1,000,000

陈曼妮祖父的虚拟形象从孕妇肚皮浮现，烟枪点在胎儿囟门："时辰到。"全球直播平台同时弹出强制观看界面，纽约时代广场大屏播放着产房实况，东京涩谷十字路口的行人手机自动对准孕妇下体特写。我的嫁衣袖中窜出三百条裹尸布，顺着WiFi信号缠住新生儿的脐带——

"咔嗒。"

一柄生锈的铜剪刀突然剪断数据流。产房角落的扫地机器人瞳孔亮起红光，清洁刷滚轴里卷着张1918年的死当票。陈曼妮的尖啸骤然变调："不可能！当年那把凶器明明......"

20:17PM 杭州某程序员公寓

宅男阿凯满手是血地敲击键盘，屏幕上滚动着逆向解析的直播代码。十年前祖母临终塞给他的破剪刀，此刻正插在主机USB接口迸溅火花。"找到信号源了！"他撕开右臂皮肤，皮下植入的微型服务器闪着幽光——那枚祖传的剪刀胎记，正将百年怨气编译成杀毒程序。

山庙地基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三百具民国枯骨从万人坑爬出，指骨敲击着最新款苹果手机，腐坏的声带振动出二进制往生咒。陈曼妮修复的皮肉突然龟裂，每一块碎片都映着观众们正在注销的账号。

"该清算了。"我拽断脖颈的数据缆线，青紫勒痕里涌出密密麻麻的代码蜈蚣。当阿凯按下回车键的瞬间，全球直播画面突然倒带——纽约大屏回放起陈曼妮祖父当年勒死新娘的镜头，东京街头所有手机自动播放用户们生前的忏悔录像。

陈曼妮的旗袍代码开始崩溃，她惊恐地抓向虚空中的胎儿ID，却只拽出条腥臭的脐带。暗网直播间标题疯狂闪烁，祭品数字逆流回退：777,777/1,000,000

"不！"她腐烂的指尖插进自己眼眶，抠出两颗跳动的服务器芯片，"你们这些祭品竟敢......"

00:00AM 量子纠缠态

我站在数据洪流的十字路口，左手握着产房剪断的脐带，右手拎着陈曼妮仍在抽搐的头颅。阿凯的杀毒程序正在吞噬暗网服务器，那些被窃取的阳寿化作萤火虫，顺着网线飞回原主体内。

山庙废墟升起三百盏孔明灯，每盏都是注销的直播间账号。当最后一点数据灰烬飘散时，我听见虚空传来新生命的啼哭——那个险些成为祭品的婴儿后颈，浮现出剪刀胎记的淡红轮廓。

陈曼妮的头颅突然睁开眼，溃烂的嘴唇贴在我耳边："师妹，你猜现代人换脸APP的深度学习算法，最初是用多少张人皮训练的？"

远处城市天际线闪过诡异红光，某当红主播的换脸视频正在病毒式传播。她的美颜滤镜下，隐约可见民国嫁衣的血色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