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球在灼烧。 透过影院破碎的彩窗,所有路灯都变成了补光灯。路人们僵直地举起手机,美颜参数正从他们的瞳孔里渗出——腮红是皮下毛细血管爆裂的血雾,磨皮效果下翻卷着真实皮肤的鳞片。
阿凯的尸体突然抽搐,插在胸口的剪刀涌出数据流,在空中织成血色弹幕:「主播正在连接......」。陈曼妮祖父的虚影发出齿轮卡涩的笑声,烟灰簌簌落下,在地面拼出林小曼的产房编号。
孕妇的惨叫声突然穿透我的太阳穴。 暗网直播间里,胎儿的心跳频率与阿凯的临终代码产生共振——那个本该被剪断脐带的婴儿,此刻正通过5G基站发出啼哭。每声啼哭都让路灯熄灭一盏,却在手机屏幕里点亮一个瞳孔形状的直播入口。
循着血弹幕的指引,我踩过满地凝固的尸油。影院地下室深处,成捆的光缆从天花板垂下,末端插进一具青铜棺椁——棺内铺满电路板,1918年的新娘骸骨与林小曼的产检报告叠在一起。
「这才是真正的换生祭坛。」陈曼妮祖父的虚影抚摸着棺内胎儿B超图,那张模糊的小脸突然转向镜头,嘴角撕裂到耳根:「妈妈,帮我点个关注呀。」棺椁轰然炸裂,三百条数据脐带从中窜出。
它们钻进我的瞳孔,视网膜上浮现全球直播画面——东京涩谷的少女正用修眉刀割开喉咙,纽约街头的白领将充电线绕成绳结。所有自杀者的血在屏幕汇聚,凝成个巨大的胎盘虚影。
阿凯的尸体突然坐起,剪刀胎记处爬出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我隆起的小腹——嫁衣下不知何时缠满了光缆,正在皮下蠕动成胎动形状。
产房监控仪的尖叫刺痛耳膜。 林小曼的肚皮已完全透明,能看见胎儿浑身缠满二进制符咒。她脖颈浮现出与我相同的青紫勒痕,助产士的机械手突然插进子宫——掏出的却是部直播手机,屏幕上滚动着「分娩实况」弹幕。「恭喜,是个顶流主播呢。」陈曼妮祖父的虚影舔舐着手机血迹。
胎儿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脐带自动接入医院WiFi,整栋楼的监护仪同时黑屏,又在下一秒亮起血红数字:999,999/1,000,000我的嫁衣突然收紧,那些绣着观众ID的金线勒入子宫。
暗网直播间的祭品数开始倒计时,林小曼的惨叫声突然变成甜腻的直播腔:「感谢‘血色产房’送的嘉年华~接下来是分娩美妆教学......」阿凯的罗盘突然嵌入我锁骨。
剧痛中,1918年新娘的记忆与林小曼的产痛重叠——原来当年剖开新娘胸腔的剪刀,正是百年后程序员祖传的杀毒工具。而陈曼妮家族的胎记,从来都是反向刻录的数据光盘。
「该更新系统了。」我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青铜棺碎片上。那些染血的陶片突然悬浮,拼成布满弹幕的子宫形状。林小曼的胎儿发出尖啸,他的声带里传出三百个时代的声音,在产房墙壁刻下蠕动的代码:“汝等皆为母体,产痛即流量密码”全球直播画面突然分屏。
左侧是1918年新娘被剥皮的场景,右侧实时播放我隆起的小腹——有什么东西正在皮下用指骨敲击,节奏与观众心跳完全同步。陈曼妮祖父的虚影终于露出恐惧。
当祭品数跳转到1,000,000时,所有直播信号突然中断。天地间响起巨大的硬盘读取声,夜空裂开漆黑的接口,垂下由尸块与光纤组成的USB线。我拽住插入瞳孔的数据脐带,顺着它爬向虚空中的接口。阿凯的剪刀在掌心发烫,那些曾被他祖母缝入胎记的怨气,此刻正转化成杀毒程序的最后指令。
「欢迎来到根服务器。」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眼前的黑暗突然具象化——无数孕妇被钉在服务器机架上,她们的子宫里伸出光缆,正喂养着中央那团由美颜参数组成的血肉。
当我举起剪刀时,林小曼的尖笑突然与陈曼妮的诅咒重叠:「你也是母体之一啊。」低头看去,嫁衣下的光缆已刺穿子宫,正将我的卵巢改造成直播摄像头......(纽约时代广场大屏突然重启,播放起我十八岁生日会的录像。画面里的少女对着蜡烛许愿,火光中隐约可见她后颈浮现的青铜剪刀胎记——而现实中的我,正将阿凯的剪刀刺入数据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