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林月
主诉:存在感紊乱,伴有持续性心脏非病理性疼痛
病程记录(第一人称视角)
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醒来后第一个入侵我意识的信号。
冰冷,熟悉,带着医院特有的、试图掩盖一切生命痕迹的强制性洁净。
然后是天花板上刺眼的LED灯管,均匀得毫无人情味的光线。我眨了眨眼,视网膜上残留着终结谷瀑布的水汽和刺目的紫色光芒——佐助的轮回眼,最后定格在我身上的样子。
“林医生?您还好吗?您只睡了二十分钟,但看起来像做了噩梦。”
护士的声音像隔着厚重的玻璃传来。二十分钟?我撑起身,白大褂的布料摩擦着皮肤,触感陌生又熟悉。
我看向自己的手,干净,指甲修剪整齐,没有苦无磨出的薄茧,没有沾着佐助鲜血的黏腻感。腕骨上,没有被他咒印发作时攥出的淤青。
一场梦?一场漫长、痛苦、绚烂到令人窒息的…梦?
我报出日期,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护士确认的瞬间,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我。
三年,
波之国的雨,死亡森林的黑暗,北方基地的阴冷,终结谷的轰鸣…压缩成了午休的二十分钟?
“我没事。”
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平稳得如同汇报手术方案。
“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回到手术台,无影灯亮起,聚焦在暴露的脑组织上。粉白,脆弱,沟回如同凝固的波浪。我的手指稳定如磐石,手术刀精准地避开血管和神经。
同事们低声交流着专业术语,一切井然有序,高效,冰冷。
这才是我的世界。
没有查克拉的奔流,没有死亡的随机降临,没有背负血海深仇的少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我。
这里只有病理切片、治疗方案、可预测的生死概率。
可是,
为什么当镊子夹起一片病变组织时,我眼前闪过的是佐助被天照黑炎灼伤的皮肤下,那狰狞翻卷的创口?
为什么监测仪规律的“滴滴”声,会幻听成他咒印发作时痛苦的喘息?
为什么消毒水的味道里,总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终结谷的潮湿泥土和血腥气息?
我试图用理性分析,创伤后应激障碍?过度疲劳导致的幻觉?大脑对高强度压力产生的自我保护性叙事?
每一个解释都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我是林月,顶级神经外科医生,相信科学,相信可观测的现实。
但指尖残留的触感在抗议——他滚烫的额头,他冰冷的苦无,他带着薄茧的手掌擦过我脸颊时那转瞬即逝的粗粝。
还有…心口那块空掉的地方。
不是病理性的,却持续不断地传来钝痛,像被剜走了一块。
那块地方,曾经装着波之国任务时他挡在鸣人身前的决绝,装着中忍考试后他蜷缩在病床上、咒印纹路在皮肤下灼烧的脆弱,装着北方基地昏暗灯光下,他几乎脱口而出的那句“如果…”。
装着他说“回家吧,月”时,那双轮回眼中…我无法解读的复杂光芒。
是解脱?是嘲讽?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告别?
我将自己淹没在工作中。
一台接一台的手术,仿佛只要足够忙碌,就能填满那份空洞。直到那个阴雨的下午。
整理书架时,那本蒙尘的《火影忍者》漫画掉了出来。
封面上,漩涡鸣人笑得没心没肺。我鬼使神差地翻开,指尖划过粗糙的纸张。
然后,它掉了出来。
一支发簪。
樱花形状的玉坠,温润细腻。银质的簪身,带着一丝凉意。
夏日祭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喧闹的人群,甜腻的苹果糖气味,五光十色的灯笼。
他站在小摊前,侧脸在灯火下半明半暗,随手拿起这支簪子,付了钱,塞给我。
“拿着。”
语气随意得像丢一件垃圾,我记得当时自己只是平静地道谢,随手将它插在发间,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利用祭典的混乱环境进行某项查克拉追踪训练。
后来…它不知所踪,我也没在意。
它不该在这里。它属于那个“梦”,属于那个有查克拉、有忍者、有宇智波佐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