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族地的空气,永远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硝烟味和紧绷的弦音。训练场上,少年斑的身影快如鬼魅,苦无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汗水顺着他棱角初显的下颌滑落,砸在干燥的尘土里,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他的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每一次挥拳、每一次腾挪都带着一股要将眼前假想敌彻底撕碎的狠厉。
十六岁的宇智波斑,力量已在同龄人中卓然不群,那份与生俱来的孤傲与锋芒更是如同实质。
他专注于每一次肌肉的绷紧与放松,仿佛只有这永无止境的磨砺才能填满心底某个深不见底的沟壑。
训练场的喧嚣渐歇,族地沉入一种异样的寂静。明日,有一场盛大的“庆典”——他的姐姐,宇智波葵,将要远嫁。
斑收势站定,胸膛微微起伏,汗水浸湿了深蓝色的训练服。他习惯性地瞥向主宅的方向,目光却骤然凝固。
庭院回廊的阴影里,一抹素白的身影静静坐着,背对着他。
那是葵。
月光清冷如水,吝啬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单薄得令人心颤的轮廓。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温婉地笑着,也没有忙碌地准备着什么,只是那样坐着,仰头望着悬于中天的那轮孤月。夜风拂过,带起她一缕未束好的黑发,缠绕在颈侧,平添几分脆弱。
斑的呼吸下意识地放轻了。他本该像往常一样,目不斜视地走开,专注于下一个训练目标。可脚步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缠住,钉在了原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哀伤,浓烈得几乎让他窒息。那不是战场上的血腥与绝望,而是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惶恐,丝丝缕缕,从那个熟悉的背影里渗出来。
他抿紧薄唇,下颌线绷出一道冷硬的弧度。沉默地,他改变了方向,无声地踏上回廊的木板。他没有靠近,选择在离她大约三步远的地方,靠着廊柱坐下。动作刻意放得随意,仿佛只是训练累了,随意找个地方歇脚。
两人之间,隔着一片冰冷的月光,还有更深的、无法言说的沉默。只有夜风穿过庭院的竹丛,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斑的目光落在庭院角落一株被夜露打湿的草叶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粗糙的布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人细微的颤抖,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缩的叶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更久。一个极轻、极细微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打破了死寂。
宇智波葵“斑…”
斑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维持着靠坐的姿势,没有转头,只是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宇智波葵“……我害怕。”
声音更轻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
宇智波葵“我真的……害怕。”
斑的指关节瞬间捏得发白,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臂肌肉骤然绷紧。
一股狂暴的、毁灭性的冲动毫无预兆地冲上头顶——想立刻带她离开这个囚笼,想用万花筒烧毁那该死的婚约,想把所有胆敢将她从他身边夺走的人碾成齑粉!查克拉在体内不受控制地躁动,如同即将喷发的岩浆。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被冻结的湖面,没有任何波澜。只有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深处,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与不甘。
他能说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承诺?此刻的他,还不够强。
最终,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强行镇压下去,只余下死寂的冰冷。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姐姐被月光映得苍白的侧脸上。她的睫毛低垂,沾着细小的水珠,不知是夜露还是泪。
宇智波斑(少年)“……别怕。”
两个字,低沉、沙哑,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生硬。这是他唯一能说出口的,也是最苍白无力的安慰。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再无言语。
他只是这样坐着,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天才忍者,只是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或者说,一个同样被无力感笼罩的囚徒。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他们,将两个单薄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凝固成了一幅名为“离别前夜”的忧伤剪影。
夜更深了,寒意侵骨。斑始终没有动,直到葵的肩膀不再颤抖,呼吸变得绵长而疲惫,他才缓缓站起身。
高大的影子将葵完全笼罩,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那目光复杂得如同揉碎了整个黑夜——有刻骨的眷恋,有噬心的不甘,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然后,他悄无声息地转身,没入廊下的阴影,如同融入黑暗的猎豹。
回到自己空寂的房间,斑反手关上房门。黑暗中,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墙壁上,沉闷的响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指骨传来清晰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那轮冰冷的明月,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夺回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月光映亮了他半边侧脸,那年轻的、俊美却布满阴鸷的面容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名为“掠夺”的疯狂执念。
夜风呜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离别奏响序曲,也像是在为一个少年疯狂执念的诞生而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