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变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最初的恐惧和抗拒，在族长大人那不顾一切、近乎毁灭式的守护下，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温泉事件后，族长大人受伤归来，将自己关在药浴室。夫人不顾我的劝阻，执意推开了那扇门。
我守在门外，心提到了嗓子眼。里面传来水声，族长大人压抑的痛哼，然后…是长久的寂静。
当夫人浑身湿透、脸颊绯红地被族长大人抱出来时，她的眼神是涣散的，带着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但那份深藏的恐惧，似乎被另一种东西冲淡了。她紧紧抓着族长大人胸前的衣襟，指节泛白。
自那以后，夫人搬进了主卧。
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总是带着疏离的客气。她会默默地为深夜归来的族长大人备好温茶，会在他疲惫地靠在榻上时，安静地坐在一旁，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
她的眉宇间，那层忧郁并未完全散去，却沉淀下一种奇异的安宁。
最让我惊讶的是，夫人开始主动做一些小事。她会仔细记下族长大人随口提过的某道菜，然后悄悄去厨房询问做法；她会在他批阅卷宗时，默默点燃他常用的、带着冷冽松香气息的熏香；她甚至开始笨拙地学着做他幼时曾喜欢的一种甜点，虽然第一次就差点烧糊了锅，烫红了手指。
那天，族长大人难得提前回来。夫人正坐在窗边，专注地绣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低垂的侧脸上，温柔得不可思议。
族长大人没有惊动她，只是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那双总是充满威压和算计的万花筒写轮眼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贪婪的温柔，像看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他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夫人终于绣完最后一针，抬起头，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她的脸颊瞬间飞起红霞，像初春的樱花，慌乱地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那是一方素色的手帕，角落绣着一个精巧的火焰团扇族徽，旁边还歪歪扭扭地绣了一个“斑”字。
族长大人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夫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帕放在了他宽大的掌心。他低头看着那稚嫩却充满心意的绣工，指腹缓缓摩挲着那个“斑”字，久久没有说话。
然后，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夫人一眼，那眼神里的温度，几乎能将人融化。他极其自然地将手帕收进了自己贴身的衣襟里。
那一刻，我看到夫人低下头，嘴角也弯起了一个极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了彷徨，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安然，和一丝被珍视的甜蜜。
如今，我依旧侍奉在侧。族长大人依旧是那个令忍界胆寒的宇智波斑，手段铁血，杀伐果断。但在夫人面前，他所有坚硬的棱角仿佛都被悄然磨平。
他看夫人的眼神，是褪去了所有戾气、所有冰冷后，只属于她一人的深沉温柔。
就像今夜，他们并肩坐在回廊下，沐浴着同一片月光。族长大人伸出手，那么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握住了夫人的手。夫人没有闪躲，反而翻转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我远远地看着月光下那两只紧紧交握的手，看着夫人轻轻将额头抵在族长大人宽阔的肩膀上，看着族长大人用另一只手臂，无比珍重地将她拥入怀中。
没有惊心动魄的誓言，没有轰轰烈烈的宣告。只有这无声的依偎，这紧握的双手，在清冷的月光下，交织成一幅名为“永恒”的画卷。
作为他们无声故事的旁观者，我见证了族长大人那份深沉、霸道、却又不失笨拙温柔的爱意，如何一点点融化了夫人心中的寒冰。
也见证了夫人从最初的恐惧茫然，到挣扎动摇，最终在惊涛骇浪中，找到了那份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港湾。
这份爱或许惊世骇俗，或许不容于世。但在宇智波斑和宇智波葵之间，在这片月光笼罩的回廊下，它已然圆满。
而我，琉璃，能成为这月影下默默守护他们这份安宁的一员，已是莫大的幸运。我轻轻拉上槅扇，退入更深的阴影里，将这片宁静的天地，完整地留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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