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拥有万花筒写轮眼,能洞察秋毫,却从未留意过这种不起眼的野草。黑暗剥夺了他的视觉,却似乎让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他仿佛能“嗅”到她话语中描绘的那片清凉和微雪的意象。
宇智波泉奈“……雪?”
他喃喃重复,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他有多久没见过雪了?那片纯粹的、冰冷的白,似乎已经遥远得像个梦境。
汐“嗯,白色的,小小的花簇。”
汐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一丝追忆的遥远。
汐“我以前在北方游历的时候,见过雪原上成片成片的忍冬藤,即使被大雪覆盖,藤蔓也是绿的,很坚韧。”
宇智波泉奈“北方……游历?”
泉奈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词。一个不属于忍族、不属于战场的词汇。
宇智波泉奈“你……不是宇智波的人。”
这是个陈述句。
汐“不是。”
汐的回答很简单。
宇智波泉奈“为什么……”
泉奈想问“为什么来这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答案显而易见,是斑哥的命令。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仿佛她的存在只是源于强制的任务。
汐似乎理解了他未尽的疑问。她沉默了片刻,整理药草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她平静的话语。
汐“行走在不同的地方,遇到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伤痛。”
汐“用这双手和这点微末的能力,尽力让痛苦……减轻一点点。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里没有自夸,没有悲悯,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执着。
宇智波泉奈“天真!”
泉奈嗤之以鼻,语气带着宇智波特有的冷峭。
宇智波泉奈“忍界的伤痛,岂是你一个人能减轻的?战争、仇恨、死亡……无穷无尽!”
他想到了千手扉间那张冷酷的脸,想到战场上倒下的族人,想到自己这双被黑暗吞噬的眼睛,胸腔里翻涌起熟悉的戾气。
整理药草的声音停下了。
汐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宇智波泉奈“我知道。就像这忍冬藤,无法阻止寒冬,也无法融化整个雪原。”
宇智波泉奈“但它在雪下是绿的,它的汁液能让被灼伤的皮肤感到一丝清凉。这就够了。”
泉奈愣住了。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那幅画面:无边无际的冰冷雪原下,一株倔强的、绿色的藤蔓,默默渗出清凉的汁液。渺小,无力,却……真实地存在着。
他胸腔里翻腾的戾气,像是被这平静的言语浇了一捧微凉的雪水,奇异地平息了下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对这天真想法的嘲讽,有对那微小坚持的触动,还有一种深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共鸣。
他,宇智波泉奈,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不也如同雪原下那株被冰雪覆盖的藤蔓?
被黑暗和痛苦吞噬,挣扎求生。而她……就是那微不足道、却真实地带来一丝清凉慰藉的……存在?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心悸般的刺痛。他猛地攥紧了拳头,试图将这软弱的联想驱逐出去。
沉默再次降临,却不再尴尬,反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某种心照不宣的理解。
过了许久,泉奈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艰涩。
宇智波泉奈“……斑哥他……还好吗?”
问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积攒的所有力气。自从受伤后,他拒绝见任何人,将自己封闭在绝望里,也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包括他最在意的兄长。
愧疚和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他不敢问,害怕听到坏消息,更害怕斑哥眼中的失望。
汐显然没料到他突然问起这个。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汐“族长大人……很疲惫。”
她选择了最直观的感受。
汐“族务繁重,战事压力也大。但他……很关心你。每天都会询问你的情况。”
她没有说斑眼中的血丝,没有说他紧锁的眉头和身上日益沉重的威压,只说了最核心的事实——他的疲惫,和他对弟弟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