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隐士的秘密
木屋的柴火噼啪作响,沈明卿借着火光打量着熟睡的弟妹。沈翊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长的阴影,而沈芷兰的小手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仿佛在梦中也不敢松开。
"睡不着?"
苍老的声音让沈明卿猛地回头。孟怀安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月光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手里提着的油灯在木地板上投下摇晃的光晕。
"老先生也醒着?"沈明卿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挡住沈翊腰间露出的半块玉佩。
孟怀安慢悠悠地走进来,将油灯放在积满灰尘的木桌上:"人老了,觉少。"他浑浊的目光扫过熟睡的两个孩子,却在看到沈芷兰发间那支精巧的银簪时明显顿了一下。
沈明卿的心猛地揪紧——那是母亲给芷兰的及笄礼。
"三个孩子独自赶路,家里大人呢?"孟怀安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油灯上的裂痕。
"家父病故,投奔远亲。"沈明卿刻意用市井口音回答,手指却不自觉地抚上腰间暗藏的短剑。
孟怀安突然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老朽在这山里住了三十年,见过逃荒的,躲债的..."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还是头回见带着龙泉剑逃难的'商贾子弟'。"
沈明卿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把短剑是父亲在他十六岁生辰所赠,剑鞘特意做成了普通匕首的模样。
"别紧张。"老人突然又恢复了那副糊涂相,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尝尝,城里徐记的芝麻糖。"
沈芷兰最爱吃的芝麻糖。沈明卿的指尖微微发颤。
"天亮前走吧。"孟怀安突然压低声音,"东边三里有个猎户小屋,比这里安全。"
沈明卿正要追问,远处突然传来夜枭的叫声——三长两短。孟怀安的脸色骤变,吹灭了油灯。
"趴下!"
几乎同时,数支弩箭穿透窗纸钉在墙上。孟怀安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蓑衣,露出后面暗藏的强弓。
"带他们从后门走!"老人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十岁,动作敏捷得不似老者,"沿着溪水往北,见到三棵歪脖子松就往西!"
沈明卿抱起还在迷糊的沈芷兰,沈翊已经机警地抄起了行囊。就在他们冲向后门的刹那,木门被人踹开,月光下可见五个黑衣人持刀而立。
"孟老将军,别来无恙啊。"
为首的男子阴笑着亮出腰牌,金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丞相府的令牌。
孟怀安突然挺直了佝偻的背脊,手中强弓如满月:"老子当年在雁门关杀蛮子的时候,你们这群阉党还在穿开裆裤!"
弓弦震响,三支箭几乎同时射出。沈明卿趁机带着弟妹冲出后门,最后一眼看见孟怀安从灶台下抽出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那剑法赫然是军中秘传的破阵式。
他们在溪边狂奔,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突然,一道黑影从树梢跃下,沈明卿拔剑的瞬间认出是孟怀安。
"接着!"老人抛来一个染血的布包,"去找赵云,就说'铁马冰河入梦来'!"
沈明卿接住布包的刹那,摸到里面虎符的形状。远处火把如长龙逼近,孟怀安却转身朝反方向跑去,故意踩断树枝发出声响。
"孟..."沈翊刚要开口就被捂住嘴。
月光下,他们看见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的老人如青松般挺立在路口,手中长剑映着冷月清辉。追击的火把果然被他引开,隐约听见他故意提高的嗓音:"丞相府的狗崽子们,来追你孟爷爷啊!"
直到喊杀声彻底消失在山林那头,沈明卿才打开布包。除了虎符,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父亲熟悉的笔迹:"昭弟:若见此信,吾儿危矣。当年之约,永志不忘。"
沈明卿的眼泪终于砸在泛黄的纸页上。他终于明白为何老人总假装不认识他们——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分明在第一天就认出了故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