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那天的风带着融雪的湿气，秦臆博在早读课上收到从国外寄来的航空信封，邮票上印着南半球的星座，邮戳日期是冬至夜——正是周焕离开的那天。信封里没有信纸，只有张被压成薄片的金属书签，上面用激光刻着极坐标方程：ρ=1+cosθ，心形线的中心嵌着粒蓝色玻璃珠，像极了他校服纽扣上的光泽。
"孙老师让你去器材室。"刘玉宁戳了戳她的胳膊，指节指向窗外，"她说有个'需要光感应启动的实验装置'到了。"推开器材室的门，满墙的光谱仪正在自动运转，激光束在雾幕中交织成网，突然组合成周焕的脸——他穿着天文系的卫衣，身后是悉尼天文台的穹顶，视频信号带着几秒钟的延迟："这里的南极星比公式里的更亮，但少了个会把棱镜摔在地上的笨蛋。"
视频突然切换成实验室场景。秦臆博看见高二时的自己正对着电路图皱眉，周焕的手突然入镜，用红笔在她手背画辅助线，画到手腕时被她笑着拍开。画面外传来孙艳的声音："周焕，再不好好做实验就把你这些偷拍素材全删了。"他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孙老师，这叫'动态行为观察数据'，你看她解出题时无名指会翘起来，像个小勾号。"
"他把奖学金捐给学校建了天文角。"孙艳转动着控制台，天花板突然亮起模拟星轨，"但非要在地面铺极坐标地砖，说'方便某人迷路时用勾股定理找方向'。"秦臆博踩着发光的地砖往前走，发现每个坐标点都对应着日期——3月12日的交点上刻着"第一次借她橡皮"，6月7日的点旁画着歪扭的粽子，12月22日的坐标里嵌着片微型雪松叶，叶脉上用纳米技术刻着："秦臆博的每个笑容，都是我私藏的超新星爆发"。
下午的物理课变成了天文观测。孙艳让大家用望远镜找猎户座，秦臆博却在目镜里发现了异常的光斑——那光斑按特定轨迹移动，最终在视野里组成字母"QB"。她猛地抬头望向操场，孙艳正站在主席台上，手里举着台改装过的激光笔，笔身缠着蓝白格子布条，和周焕包粽子用的布料同色。
"他在悉尼申请了地外文明观测项目。"孙艳递来副特制眼镜，"但每天凌晨三点都会把射电望远镜对准这里，说'要捕捉某个笨蛋解物理题时发出的脑电波'。"戴上眼镜的瞬间，秦臆博看见教学楼的玻璃幕墙上流动着星轨，周焕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澳洲的阳光气息："当你看见猎户座β星时，它的光已经走了约860年，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在天台淋的那场雨，光走了0.0000001秒就照进了你眼里。"
放学时秦臆博在课桌肚里摸到个冰冷的金属盒，打开是台袖珍射电望远镜，说明书被翻译成了"笨蛋专用版"："对准南方天空45度，按下红色按钮就能收到我的脑电波——当然，前提是你没算错角度。"望远镜的镜筒上刻着行小字："本产品由周焕奖学金赞助，专利号：QB-20250603"，而那个日期，是他们在天台第一次争吵的日子。
深夜写物理竞赛题时，秦臆博发现台灯底座多了个光感装置，每当解出难题，灯罩就会投射出周焕画的星空——用极坐标方程构成的粽子在星轨里漂浮，旁边写着："孙老师说你现在解电磁感应题比我当年还快，但记得别把左手画电路图的习惯带到国际赛场上。"窗外的梧桐树抽出新芽，她摸了摸金属书签上的蓝玻璃珠，突然明白那些跨越光年的星光，和课桌上偷偷画的极坐标，都是某个少年用物理定律写就的，不敢寄出的情书。
实验楼的天文角在午夜开放，秦臆博架起周焕寄来的望远镜，对准他说的45度角。视野里没有预想中的星轨，只有片被处理过的光斑，慢慢组合成他的笑脸。旁边突然弹出条文字信息，来自未知频段："检测到笨蛋成功校准望远镜，奖励你看场专属流星雨——注意，左下方那颗拖着蓝尾的，是我用蓝墨水钢笔扔出的抛物线。"而此时的悉尼正下着细雨，周焕站在天文台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秦臆博的笑脸，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极坐标方程，轻声说："秦臆博，你解出的答案，比整个银河系的星光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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