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药铺雕花木窗，在青石板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苍术与甘草的微苦气息。百里屠苏正垂首核对药柜上的标签，指尖划过冰凉的铜环，将昨日配好的药包一一归位。风晴雪踮着脚够上层的陶罐，青色裙裾扫过堆叠的药箱，发出细碎的窸窣声。
欧阳少恭“屠苏，晴雪。”
欧阳少恭的声音从诊桌后传来，他正将一卷泛黄的医书放回竹篮，月白长衫的袖口沾着些许药粉
欧阳少恭“桐姨近来总说心口发闷，我拟了几道药膳方子，只是还缺一味野山参须，得去郊外碰碰运气。”
百里屠苏我与你同去。
欧阳少恭“不必了。”
欧阳少恭药庐离不得人，若有熟客来取药，你们照方子派药便是。”
风晴雪“少恭放心去吧！”
风晴雪我们定会守好药庐的。”
少恭走后，药铺里一时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鸟鸣与偶尔的药香浮动。屠苏低头整理着散乱的药方，眼角余光却瞥见晴雪在药柜间来回穿梭，时而踮脚够上层的陶罐，时而蹲身翻找柜底的麻袋，像只忙碌的小松鼠。
百里屠苏“晴雪，你在找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晴雪回过头，鼻尖沾了点灰褐色的药粉，眼睛亮晶晶的：
风晴雪“等会儿你就知道啦。”
她说着，又抱着个陶罐跑到后堂，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屠苏无奈摇头，继续低头理药。可没过多久，后堂便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陶罐碰撞的脆响，又像是某种东西被碾磨的沙沙声。他蹙了蹙眉，刚要起身查看，晴雪已经端着个黑陶碗走了出来，碗里盛着些暗红的膏状物，还浮着几条扭曲的虫干。
百里屠苏“这是……”
屠苏的眉头拧得更紧，视线扫过桌上摊开的东西：几只蜷曲的蝎子、半碟泛着青光的虫蜕，还有些不知名的甲壳类虫豸，像是刚从泥土里挖出来的，带着湿漉漉的腥气。
风晴雪“这是幽都古法里的方子。”
晴雪说着，将黑陶碗放在炭炉上，用铜勺轻轻搅动
风晴雪我听长老说，这些虫类能聚气凝神，对压制戾气最有用。”
她一边说，一边往碗里撒了把紫色的草药末，霎时间，一股浓烈的腥苦气味弥漫开来，像是混合了腐土与胆汁的味道。
风晴雪“熬好啦！”
晴雪小心翼翼地将陶碗从炉上取下，端到屠苏面前，眼睛里满是期待：“
风晴雪苏苏，快趁热喝了吧。”
风晴雪“这药能稳住气息，防止走火入魔。”
风晴雪你每逢月圆便被煞气所困，我想着……或许能有用。”
屠苏沉默片刻，抬眼望见晴雪眼底的恳切，那点犹豫便烟消云散。他接过陶碗，仰头一饮而尽，药中的苦味让他忍不住蹙紧了眉。
风晴雪“很苦吧？”
风晴雪但良药苦口呀，肯定会有用的。”
叶洛璃“你们在做什么？”
叶洛璃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她穿着件月白襦裙，刚跨进门槛就捂住了鼻子，“
叶洛璃这味道……是把药煎糊了？”
风晴雪“师姐！”
晴雪脸颊微红，赶紧把炭炉往角落里推了推
风晴雪“是我给苏苏熬了药，味道是大了点，抱歉呀。”
叶洛璃的目光落在屠苏唇边残留的药渍上，又扫过桌上的虫壳，眉头微蹙：
叶洛璃“屠苏病了？”
百里屠苏“是预防焚寂煞气的。”
屠苏的声音有些干涩，大概是药味还在喉咙里打转。
叶洛璃“哦？”
叶洛璃恍然，抬手理了理鬓边的流苏，
叶洛璃“再过三日便是月圆，煞气怕是会更烈。这样吧，你们这几日先搬去我那里住，我把院子里布下清心阵，或许能帮你稳住些。”
百里屠苏多谢师姐。”
风晴雪“太好了！”
风晴雪“谢谢师姐！”
入夜后，院子静得能听见风拂竹叶的轻响。屠苏坐在窗边运功，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衣袍上泛着淡淡的银光。可气息刚运转到丹田，脑海中却突然闪过肇临那日的死状。紧接着是陵端愤怒的嘶吼：“
陵端百里屠苏！你竟敢残害同门！”
百里屠苏“啊——”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体内的煞气像是被点燃的野火，顺着经脉疯狂窜动。
风晴雪“苏苏！”
晴雪听到动静冲进来时，正看见屠苏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她刚想上前，却被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掐住了脖子——屠苏的眼神空洞而暴戾，全然没了平日的清明。
晴雪的脚尖渐渐离地，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可她看着屠苏痛苦扭曲的脸，却怎么也舍不得挣扎。就在这时，屠苏眼中的赤红突然褪去，他像是脱力般松开手，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风晴雪“苏苏！”
晴雪捂着脖子咳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见他呼吸渐渐平稳，才终于松了口气。她轻轻为屠苏盖好被子，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却在转身的瞬间顿住了脚步。
院中的桂花树下，叶洛璃正站在那里，月白色的裙裾被夜风吹得轻扬。她身前的地面上，几枚刻着符文的玉佩正泛着柔和的青光，组成一个环形的阵法——那是清心阵，此刻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显然是耗费了不少修为。
风晴雪“师姐……”
晴雪摸了摸脖子上清晰的指痕，声音有些沙哑。叶洛璃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眸色微沉：
叶洛璃“辛苦你了。”
叶洛璃院里的房间都空着，你若是累了，便去歇会儿吧。”
风晴雪“我想守着苏苏。”
晴雪摇摇头，声音里带着倔强。叶洛璃轻叹一声，抬手拂过清心阵的玉佩，光芒又亮了几分：“
叶洛璃也好。我就在附近，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她望着屋内那抹微弱的烛火，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这煞气如此凶猛，不知下一次又该如何应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