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琴川的街巷浸在微凉的晚风里。如沁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方才撞见的那一幕在她脑中反复盘旋——巽芳站在巷口的月光下，身影被拉得细长，对面立着个黑衣少年，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少年抬手递过一个油纸包，巽芳接过时指尖轻颤。
方如沁“洛璃，我瞧见巽芳姑娘和个陌生男子在一起，那男子看着面生，动作却亲昵得很。”
叶洛璃正临窗研墨，闻言笔尖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团。她抬眼看向如沁，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叶洛璃“看清模样了？”
方如沁身形瘦小，穿一身黑，瞧着像个少年，
方如沁我不敢声张，只悄悄退回来了。你帮我查查
叶洛璃我知道了。
叶洛璃你且安心，莫要惊动旁人。
三更时分，方府别院的柴房外忽然传来轻响。叶洛璃隐在墙后，看着黑衣少年翻墙而入，动作灵巧得像只猫，落地时带起一片枯叶。转瞬，被阵法牢牢控住化出原型，原来是只小猫妖。
此时巽芳已被惊醒，披着外衣从偏院出来，见少年被家丁按在地上，急得声音发颤：
瑾娘“手下留情……别伤害它！”
次日清晨，方家大厅里的檀木香混着淡淡的药味。黑曜被松了绑，却仍梗着脖子坐在椅子上。欧阳少恭一身长衫，指尖捻着茶盏的边缘，目光落在巽芳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欧阳少恭“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少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曜嗤笑一声，偏过头去看廊外的芭蕉叶：
黑曜“要你管。”
风晴雪端着刚沏好的花茶进来，见黑曜毛茸茸的耳朵还支棱着，忍不住笑道：
风晴雪“这小黑球还挺有个性。”
黑曜“喂，我叫黑曜！”
黑曜“什么小黑球
巽芳起身想替他解围，刚要开口却被黑曜抢了先：
黑曜“欧阳少恭，我来琴川就是为了找巽芳姐！”
黑曜“前年在青崖山，她从那道士手里救我的时候，你在哪？她为了寻你走遍大江南北，你倒好，如今要去江都，又想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瑾娘“黑耀，别说了。”
巽芳的声音带着哭腔，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少恭望着巽芳泛红的眼眶，忽然将茶盏放在桌上，起身时带倒了手边的药罐，褐色的药汁溅在他的袍角：
欧阳少恭“巽芳……对不起，我刚刚……”
瑾娘“没事。”
巽芳摇摇头，指尖轻轻拂过他袍角的药渍，
瑾娘“你去江都吧，我在这里等你。”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间，映出几缕不易察觉的银丝。
夜幕再次笼罩琴川时，叶府的角门被轻轻推开。黑曜提着两坛酒，踮脚穿过花园里的石子路，尾巴尖勾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糕。他在叶洛璃的房门外停住，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才笑嘻嘻地叩门：
黑曜“洛璃姐姐~”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叶洛璃正临窗看书，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叶洛璃“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她合上书，目光落在那两坛酒上——封口处还沾着酒渍，显然是刚开封的。黑曜献宝似的把酒放在桌上，揭开泥封时酒香立刻漫了满室：
黑曜“这是千殇大哥藏在酒窖最里面的好酒，我好不容易才偷……啊不，拿出来的。”
他麻利地倒了杯酒，双手递过去，尾巴在身后摇得像朵花。叶洛璃接过酒杯，指尖在杯沿转了转：
叶洛璃“不老实。巽芳有问题？”
黑曜的耳朵抖了抖，低头往自己嘴里灌了口酒，含糊道：
黑曜“姐姐先尝尝这酒，入口绵……”
叶洛璃“我不管你做什么
叶洛璃“但屠苏是我的底线，明白吗？”
少年猛地抬头，眼睛亮起来：
黑曜“洛璃姐姐放心！我们是冲少恭来的，绝不动那个冰块脸！”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块玉佩放在桌上
黑曜“这是华裳姐姐让我给你的，说上次事多亏你帮忙，这是谢礼。希望你能收下
叶洛璃捏起玉佩，触手温润，上面刻着繁复的星纹。
叶洛璃“帮我传个话给华裳，近期帮我找瑾娘占卜玉衡的下落，价格她开。”
黑曜“好嘞！我一定转告”
黑曜把玉佩揣回怀里，忽然凑近几步，尾巴尖轻轻勾住她的衣袖
黑曜“姐姐，能收留我几天不？
叶洛璃你不用跟着瑾娘？
黑曜那她不是有少恭陪着了嘛。
叶洛璃“哦？瑾娘和少恭？”
黑曜猛地捂住嘴，耳朵瞬间耷拉下来：
黑曜“呃……姐姐你诈我！”
叶洛璃“留下吧。
叶洛璃忽然笑了，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
叶洛璃明日让林叔带你去挑房间
少年的尾巴立刻竖了起来，欢快地在身后转了个圈：
黑曜“我就知道洛璃姐姐最好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道，“
黑曜其实……瑾娘她……
叶洛璃“我知道该怎么做。”
叶洛璃打断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暖意
叶洛璃“今晚的事，我不会说，就如这酒一般烂在肚子里。”
黑曜重重点头，抓起桌上的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应着。窗外的月光穿过竹帘，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少年眼底闪烁的狡黠与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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