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扈从骑士

当天夜里，凌夏刚回到牧师圣殿，却总是感觉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己。

下意识回头，果然在暗处瞥见一抹黑色衣角。

凌夏心中一动，轻唤道：“韩羽？”

她下意识地迈动脚步想要走上前去，可对面传来的那声“别过来”，声音闷闷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异样，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凌夏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韩羽，你这么会在这里？”

“我被骑士圣殿除名了，爷爷让我做龙皓晨的扈从骑士，这件事你都听说了吧？”韩羽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没等凌夏回答，他再次开口，语气中满是挣扎：“今天我接到边境急报，魔族大举进攻。我来不及从底层士兵做起了。加入猎魔团是我唯一上战场的机会……”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却被逼到了角落，将自己曾经的骄傲一点点剖开暴露在凌夏面前。

凌夏的呼吸陡然一滞，她看着眼前仿佛被黑暗笼罩的韩羽，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凌夏，我该怎么办啊……”韩羽的声音几近哽咽，他抬起头，在黑暗中望向凌夏的方向。

凌夏沉默了很久，半晌，她走了出去，带着月色穿过明明暗暗的走廊，站在了韩羽面前。

韩羽垂眸盯着地面斑驳的月影没看她，可凌夏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挣扎，不知怎么想的，竟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你……”韩羽愣了愣，思绪突然滞住了，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

凌夏掌心的温度，和父母未去世时拥抱他时一模一样。

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凌夏垂下眸子，思索了许久，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韩羽，做我的骑士吧。”

“什么？”

“你本来就是我的守护骑士，做我的骑士，我带你加入猎魔团。”

韩羽就连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你是说，让我做你的扈从骑士？”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凌夏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些草率，怎么能让韩羽做扈从呢？

“不，我愿意。”他打断了凌夏的话。

虽然龙皓晨是光明之子，可比起成为一个自己毫不了解之人的骑士，他更愿意成为眼前这人的扈从。

韩羽望着凌夏，目光中原本的迷茫与挣扎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你说的没错，我本来就是你的骑士。”

凌夏愣了愣，她脑子一热提出来的提议，没想到韩羽会答应。“与平等契约相反，扈从契约是绝对的控制与束缚，我只需意念，便能掌控你的生死。韩羽，你再确认一遍，你真的愿意吗？”

韩羽用力的点头。“我愿意成为你的扈从，从此荣耀属于你，心跳属于你，直至灵魂消散，我的守护也绝不会有分毫动摇。”

事实上，他今天见到凌夏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潜入牧师圣殿。

可当他听到边境传来的消息时，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凌夏面前。

可这一刻，他的迷茫不在。他想，如果一定要守护，那他选择凌夏。凌夏的骑士，一开始就应该是他，他不过是在命运的捉弄下兜兜转转，如今又回到了本就该有的轨迹。

同样是成为扈从，可至少，凌夏是他亲自做出的选择。他不用再去纠结成为龙皓晨扈从骑士的不甘，也不用再被那些所谓的荣耀与规矩束缚……

凌夏，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舍弃我的生命甚至意志，为牺牲而生，为守护而死，永远挡在你面前，贯彻身为扈从的职责。”韩羽目光如炬地看向凌夏，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好。”凌夏轻轻应道。

刹那间，心口处银光骤现，一根银色的法杖缓缓从她心口浮现。这柄法杖乍看与她平时所用颇为相似，可仔细看却又会发现两者有着天壤之别。

顶端的蓝宝石不仅更大，而且晶莹透亮，银色的杖身之上，花纹也更繁复精美。

法杖甫一出现，韩羽便感觉一股温润而舒服的生命气息如涟漪般弥漫开来，轻柔地包裹着他，让他的身心都为之一振。

“这是……”韩羽忍不住开口。

凌夏轻轻一笑，“这是我牧师圣殿的传承法杖，生命法杖。现在我将用它来为我们签订契约。”

法阵在银光中慢慢绘制成功，她指尖划过法杖顶端的蓝宝石，闭上眼悠悠吟唱起来。

“伟大的生命女神，

请聆听我的祈愿，

以您庇佑万物的仁慈，

以您执掌生死的权柄，

为这份契约镌刻永恒烙印……”

阵法已成，银色光芒暴涨，几乎将黑夜映照成白天。韩羽的心跳都在随着阵法上的魔力波动而跳动。

“令守护者的身躯化作坚固堡垒，

意志凝成不灭护盾，

无论疾风骤雨，还是深渊险境，

皆以生命为誓，寸步不离。

当黑暗笼罩，厄运降临，

当利刃逼近，死亡威胁，

亦无畏无惧，不退分毫，

愿此契约受女神法则庇佑，

使契约之力，永不消逝。”

最后一个咒语从凌夏的吼间滚出，她睁开眼睛，沉沉的望向韩羽，“此契约非主仆之束，而是守护契约。韩羽，你愿意成为我的守护骑士，无论生死，都护我周全吗？”

竟然不是扈从骑士的契约！

韩羽抬手按在剧烈跳动的胸口，虔诚的跪下:“以我之身，为汝之盾，永不背离！”

地面的银色法阵突然浮现出双翼图案，符文化作流光缠绕在两人手臂上，形成银色锁链。

凌夏弯下腰，与韩羽的视线齐平，悠悠道：“我的守护骑士，从今往后，你之荣耀即我之荣耀，你的苦难我亦感同身受。若你坠入黑暗，我便是你心中唯一的明灯。”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锁链融入双方的身体消失不见，韩羽跪在地上，望着那双湛蓝的眼睛，心口处正散发着灼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