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

暮色漫过竹林时，裴砚已经扯开了酒坛封口的油纸。“流月苏”清冽的酒香混着桂花香腾起，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间发出满足的喟叹：“叶昭，你从哪淘来的这神仙酿？比醉仙楼的十年陈还勾人！”

“什么淘来的？这我自己酿的。”

季叶行笑着夺过酒坛，自己也饮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回甘却在舌尖炸开。两人倚着溪边青石，看晚霞把溪水染成金红。忽然，裴砚猛地呛住，指向前方——原本澄澈的水面不知何时泛起血色涟漪，几片碎叶裹着暗红漂浮物，正顺着水流缓缓漂来。

“是血！”季叶行霍然起身，酒坛“咚”地砸在石上。两人踩着满地竹叶逆流而上，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声响。转过两道弯，一具身影半沉在浅滩里，月白长衫浸透暗红，青丝散在碎石上，发间玉冠已碎成几瓣。

“还有气！”裴砚探过鼻息，声音都在发抖。伤者左肩插着半截断箭，伤口翻卷处黑紫交杂，显然是淬了毒。季叶行赶忙扯下自己的腰带，死死勒住伤口上方，又解下里衣撕成布条：“快，去采些止血草！溪边石壁下应该有！”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伤者抬回茅屋时，天色已经全黑。季叶行点起油灯，就着昏黄的光线清理伤口。裴砚蹲在灶边熬药，药罐里蒸腾的热气混着血腥气，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伤者始终昏迷不醒，却时不时攥紧床单，额角冷汗混着血渍滑落。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人几乎不眠不休。季叶行每日上山采药，裴砚守在床边换药喂粥。伤者的高热终于退下那日，季叶行正往药罐里添最后一味草药，忽听得身后传来微弱响动。转身时，正撞见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那人倚在床头，苍白的指尖捏着染血的被角，眼神却像淬了冰。

“你们......为何救我？”他声音沙哑，带着久病未愈的虚弱。季叶行愣了一瞬，从灶上端来药碗：“总不能见死不救。先喝药吧，毒还没清干净。”那人盯着药碗，又盯着季叶行，眸光微动，最终接过了碗。

窗外月光洒落，竹影摇曳。季叶行望着那人吞咽药汁的模样，突然想起溪边初见时，浸透鲜血的白衣在水中舒展，宛如一朵将谢的莲。而此刻这人垂眸的样子，倒像是被折了羽翼的鹤，倔强又脆弱。他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又为何会身负重伤，但隐隐觉得，平静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所以说你是谁？”

季叶行望向床上的白衣男子，接着问道

“为何会身受重伤？在我的溪中？”

白衣男子简洁的说:

“追杀”

可叶昭认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可顾及到他是个伤员，也只皱了皱眉。